月下暗涌(上)
灵鉴的眼睛血红一片,心跳越来越快,她紧握双手,身体摇摇晃晃,宋辞澜将她带到树下,让她背靠大树,而后灵力汇聚指尖,警觉地扫过四周。
灵鉴拽着他的胳膊,示意他靠近,宋辞澜单膝跪在她身侧,才发现她额头满是汗珠。
“你……调动灵力,按我说的……施法。”
她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宋辞澜没有多问,当即点头应下。
“气凝于胸……再转周天,上开风府,下启昆仑,厥阴虚行,会冲……阳明!”
宋辞澜静气凝神,调动体内灵力,待灵鉴念完,不等他问,灵鉴便握住他的食指中指,她不知什么时候割破了自己掌心,涌出的鲜血将宋辞澜的手指染红。
天边血月颜色越发浓稠,像是真的能从中滴出血来,灵鉴的喘息声越来越急,她用尽力气握紧宋辞澜的手指,喊出最后一句:“天池逆转,破障!”
宋辞澜体内气血翻涌,他倾力施法,灵力沿着阳明经奔涌,最后从指尖迸发,沾染了血色的灵力如一只离弦的箭,直冲天上血月而去。
这支“箭”竟不自量力地要射下月亮!
灵鉴仰头看去,目光坚毅笃定,甚至隐隐还有些不可一世的味道,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心跳,宋辞澜心中的忐忑散去。
天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有如玉碎一般,血月消失了,整个天幕像是一块被扯落布,黑夜在不断下坠,继而消散得无影无踪。
刺目的阳光穿过头顶大树的枝叶缝隙,照得宋辞澜和灵鉴一时睁不开眼。
天光大亮,早已是新的一天。
等两人再睁开眼,宋辞澜立刻拉起灵鉴的手,用灵力为她掌心的伤口止血。
灵鉴看向村落方向,“我们快回去!青耕一直没找我,只怕他们那边也出了事。”
宋辞澜立刻御剑,带着灵鉴回到村中。
灵鉴看了看日头,此时约莫已是辰时过半,村民们多在家中吃饭,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等路遇第三个村民时,灵鉴和宋辞澜终于察觉出异常——村民看向两人的目光里透着陌生,像是第一次见他们的模样。
两人走到彭顺家门口,叩响院门。
开门的是彭顺家的长孙,他不到半人高,手中捏着半块酥饼,目光里满是好奇,“你们找谁?”
灵鉴问:“你不认识我吗?”
那孩子闻言,边往回跑边扯着嗓子喊道:“爷爷,爷爷,快来,有两个怪人!”
彭顺从屋中出来,还未走近就抬手作揖,“孙儿童言无忌,两位莫要见怪,请问两位是?”
灵鉴和宋辞澜相视一眼,宋辞澜说道:“我二人赶路路过此处,想问主家讨口水喝。”
彭顺看两人面相和善,令人初见就生出亲近之感,想来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将两人引入院中。
灵鉴走了几步突然扶着额头,向宋辞澜怀中倒去。
宋辞澜下意识揽住灵鉴,见她眨眼,立即明白过来,“老丈,我妹妹犯了头疾,不知能不能再借间屋子让她歇息片刻?”
彭顺见这姑娘脸色发白,连忙说道:“快来,进这间屋子。”
屋子是胥大夫和宋辞澜之前住的那间,灵鉴进屋时仔细打量过,目光最后落到了墙角处。
那里堆着些杂物,上面还盖着个麻布袋。
宋辞澜悄悄施法,麻布袋滑落,露出遮挡的物件,是胥大夫的药箱,宋辞澜捡起麻布袋,状若无意问道:“老丈家中有大夫吗?”
“彭家湾没有大夫,你们要找大夫的话得去邻村。”彭顺似乎也不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他抬起来药箱放在桌上,他用手扫了扫箱子上的灰尘,打开一瞧,眼中一片迷茫。
宋辞澜问道:“那这药箱是谁的?”
彭顺的目光变得呆滞,“这东西是谁的呢?”
似乎有一个答案就在嘴边,可他脑中偏偏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彭顺愣了片刻,又如梦初醒,没事人一样说道:“哦,对了,我去给你们取水,两位稍等。”
彭顺走出屋子后,灵鉴坐了起来,她笃定地说:“是障术。”
宋辞澜问:“与山中的障术一样吗?”
灵鉴摇头,“山里那个以月相设障,为的是……将你我困住,村里的障术却只消除了村民的记忆。”
“既是障术,只要找到反常之处便能破解,可我们一路过来,并未见到什么反常的景象。”
“凡间修士皆以为障术只能靠灵力施法,但实际上用药也可以,只要足够熟悉药性,便能悄无声息让人入障,更察觉不出障术的痕迹。”
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宋辞澜眉头一沉,“元君怀疑胥大夫?”
灵鉴冷静地说道:“眼下没有,我并不知道彭家湾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话有所保留,宋辞澜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