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浊难定

一路狂奔之后，林一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脸都涨红了。见叶歌他们回来，立即挣扎着站了起来。

“殿下，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和百姓们比起来，他幼年时吃的苦简直不值一提。

黎九川伸出手给他顺了顺气：“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一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缓解了胸膛处的不适感，将他刚才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简直岂有此理！”听了林一的叙述，黎九川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无法遏制的程度，额上青筋暴起。他见过的腌臜事不少，但从未有一件让他如此愤怒。

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当地官员哪里去了，为何朝廷对此一无所知？之前他怪“无故”造反的百姓拖了朝廷的后腿，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究竟是谁在拖后腿。

“走，进城去问问这位城主，他这一方父母官是怎么当的！”

“慢！”叶歌伸手止住他，“黎兄，我的空间里还有一些粮食，我们先熬一些稀粥给灾民，救命要紧，顺便引蛇出洞。”

黎九川略微思忖，点头应下。

幸好闯荡江湖前做足了准备，叶歌的储物空间里还存有大量的粮食，甚至还有一些土豆，熬成稀粥给灾民们凑合一顿应该尽够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看一看城中官吏究竟是良是莠。

打定主意，四人悄悄进了城。城里多数房屋都已空虚，秦嬴飞身四处查看，很快就弄到了几口大锅，支起火来煮起了稀粥。叶歌将土豆切成小块，每个锅里都放了一些。可以肯定的是，这些土豆对人体肯定没有坏处，再不济也就是普通土豆，用来果腹而已。

但她隐隐觉得，经过土灵力滋养变异后，它们或许还有其它作用，正好可以验证一下。

城里已经很久没有食物的香气了。几口大锅散发出热气，热气带着食物的香味飘散到各处，瞬间点燃了不少已经麻木枯萎的灵魂。起初，处于饥饿中的人们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那是真真切切的食物香气，还能够活动的人相携着往这边走来。

眼看着灾民越聚越多，眼里散发着渴望的光芒，很快就要靠近他们。秦嬴“刷”地拔出霜华剑，寒光一闪，地上便被斩出一道剑痕。

他太清楚饥饿是什么感觉了，更知道处于极度饥饿状态下的人为了填饱肚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不在慌乱中发生意外，就只能用武力先威慑住他们。

果然，原本准备蜂拥而上的灾民看到地上狰狞的剑痕，顿时吓得瑟缩着不敢向前。

“诸位不必害怕，这些粥熬出来就是给大家吃的。大家排好队，人人有份，没带碗的回家去带，或者什么容器都行，把还活着的人都叫过来。”到现在了，估计碗碟都成了奢侈品，有的人家还真不一定拿得出来。

叶歌热情地招呼着，她和秦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少带了碗的灾民犹豫着排成一队，林一给他们依次打上粥。

捧着粥的百姓愣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舔了一舔，确认食物真的捧在手里后，这才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热气很快就氤氲了他们的眼睛，可谁也顾不上擦拭眼泪，此刻食物就是他们唯一的神明，哪怕是掉在地上的粥粒都会捡起来吃掉。

其余百姓见状，立即排队的排队，回家拿碗的拿碗，死气沉沉的小城暂时恢复了一线生机。随着排队的百姓越来越多，黎九川也加入了施粥的队伍中，摒弃所有官员上奏时的矫饰，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体会到坤舆的子民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幸好小水滴预先把粥的温度降了下来，不然饿到极致的百姓哪里还顾得了这些，非得烫伤不可。叶歌他们的粮食不多，又怕饥饿过度的灾民们乍一进食肠胃承受不住，因此只给现场每人施了两碗粥，如果家里有无法走动的可以领一碗带回去。

过了起初的慌乱，等到第二轮灾民们逐渐有了秩序，施粥就变得容易多了。拿到粥的灾民无不千恩万谢，还有的灾民偷眼瞧着秦嬴冷冰冰的面庞，心里满是感激。

香味能吸引忍饥挨饿的人民过来，自然也能把他们想钓的大蛇给勾出来。就在一派秩序井然之际，一阵“臭不可闻”的声音飘了过来。

“谁允许你们在这施粥的？”

“不想活了是吧，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也不打听打听这城里是谁的天下！”

“砸了它......”

领头的还是那个穿绸衣的管家，身后跟着一班恶奴，手里都拿着棍子，正骂骂咧咧地叫嚣着，身上禽兽的皮毛若隐若现，枉披了这张人皮。

林一神色一凛，脸上现出杀意：“就是他们在城里作威作福，欺压良善。”

叶歌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恰好被秦嬴捕捉到。敢惹师尊生气，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师尊，你们继续施粥，徒儿去解决。”

“留活口。”

“好。”

叶歌鲜少用这样冷冰冰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