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人计
芸娘借郑云的身份建功立业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
在遇见谢馥深之前,哥哥教了她很多知识,她熟读四书五经,爱看地理山河志,向往广阔的天地,可父母告诉她,那不是一个女人应该想的。
便是哥哥,也只是叹息,她不是男儿身,不能考取功名。
那时芸娘心中只是隐隐觉得遗憾,可惜她生错了时代,若是女子能自食其力当官为民,该多好。
不过,李家未出时,她还是父母哥哥宠爱的女儿妹妹,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但是后来经历的那些事。
谢馥深睿智果敢,走一步算十步,当下时一件轰动的大事,往往推演到前面就能发现,哦,原来他在那时就已经看到,提前布局。
所以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早已看见的事。
是他,让他看见了智慧的曼妙。
当然,也是他,让他看到了权利的致命诱惑。
她想,她不应该只是停留在这里,她想要去看看,而现在,她有了这样一个机会。
郑云这个身份,并不是芸娘凭空捏造。
他是郑家村教书先生的儿子,在这一家人未回郑家村之前,儿子郑云为了替重病母亲看病,跟着一伙商队去西北走商,一去不返,死在了途中。只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郑家人不愿承认,一只保留着郑云的户籍。
她成了郑云,她想去做曾经不能做的事。
谢馥深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原本的话咽回肚子里,“去意已决?”
芸娘点头,还未说话,他又问,“安排好了吗?”
“软烟阁在黔州的管事出了事,急需人去接手,黔州的世家以傅家为首,我有一份傅先生的推荐信,到了黔州,能以此拜得名师,待日后学成归来,定能报答谢三公子当日救命之恩,知遇之恩。”
她如此这般说,谢馥深总不能还不放人吧?
谢馥深沉默不语。
似乎不太妙,上次提及和傅东陵离开,去开拓幽州,便被谢馥深阻止,芸娘思索片刻,“公子如今的大业还未开始,我自觉还能进步,可不得找着机会多学学。”
“哦,那我还得多谢谢你。”谢馥深目光又深意。
芸娘装作听不懂,笑着说: “那倒是不必,不过,公子若能资助一二,倒是有更多的信心日后能学成归来。”
她不是一去不返,她还会回来。
芸娘一直在强调这件事。
还真是个聪明的兔子!
谢馥深坐在亭子里,此时,芸娘早已离开,天色渐晚,早上的阳光短暂的出现之后,天空又布满了乌云。
他的心情不甚明朗。
倒不是因为芸娘几句话之下,他不知不觉便允诺了送行时的盘缠、金银字画和护卫丫鬟,只是……觉得无聊。
春天似乎也不值得期待。
“公子,小夫人要走的原因既然是因为公子大业还未开始,他自觉无事可做,要去黔州学习,是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若是公子身边需要她呢?”青山暗搓搓的在谢馥深跟前说。
谢馥深淡淡撇一眼青山,“谁说我需要她?”
青山一噎,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需要人说。
“既然她要走,那便让她走。”
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青山看着谢馥深远去的背影,他以为,依着谢馥深对芸娘的重视,别说是走,便是提起这个字眼,只怕都要发怒。
谢馥深回到松鹤堂,罗汉踏上放着册封安平侯的圣旨。
萧家被灭,倒是让芸娘没了心腹大患,但若是任由萧家继续折腾,芸娘和李家迟早没命,谢馥深不后悔灭了曾经最大的对手。
任谢馥深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芸娘的心这般坚决。
人心不难算,可芸娘的心却仿佛深海一般,捉摸不透。
让她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昏暗的房间内,谢馥深揣摩着这句话。
市井之中,关于谢家嫡子出生有误的流言蜚越演越烈。
终于,在这一日下朝之后,谢权当着朝臣的面,叫住了谢馥深,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脸沉重的对谢馥深道:“日后有空多回来看看,你如今已是安平侯,我也算对得起你的母亲了。”
顿时,太极宫外还未走的朝臣亲眼目睹了大耀开年以来最大的八卦。
便是那已走的大臣们,听到这消息也放慢了脚步,滞留在承天门外,以至于同往皇城的宽阔大道罕见的拥挤。
崔道远气得握拳,这话什么时候说不好,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东西!谢权的心思还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吗?你放心,有我在一日,我崔家便认你一日。”
“我自是信你。”谢馥深轻轻一笑。
“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帝都这群人什么东西你还不知道,一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