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睁开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几乎是醒来的同时,用人推门进来,不知道为什么表情有些害怕她,扶着门框,语气小心,“应小姐,您醒了?夫人问您要不要下楼一起吃早饭。”
应星星从对方的说辞中推断出房间的位置。
含章公馆。
她什么时候来的?
脑海里隐约有坐车的印象,分不清是药物还是心理作用,她的记性好像越来越差。摇了摇头,太阳穴泛起一阵刺痛与眩晕。
用人以为这是不耐烦的拒绝,赶紧说,“那我去回禀夫人,早餐稍后就到。”
说罢就轻合上房门。
空间重归沉寂,她从床上起来,转头打量四周,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阳光透过叶形花纹窗框间的玻璃照射进来,家具不多,看上去房间主人并不常住。
桌上只有一架全铜台灯,几本厚重的书和没喝完的锡兰红茶。
光线浮动,透出一股暗沉无言的气质。
很有主人的风格,一看就是简渊的房间。
吃过早餐,应星星推门出去,她在含章公馆反而比在外面更加自由,至少身后不会跟着一连串黑衣保镖。
沿着花园小径,往森林的方向走。
遥遥看见草坪空地上,正在搭建纯白色台阶和满天星拱门与花墙,草坪两侧点缀着无数鲜花,像被画家精心描绘过,在绿意中涂抹色彩。
仿佛只要继续往前走,就能走进油画般美好的幸福里。
她停下脚步,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轻风拂过绿草,送来黎桢身上馥郁的幽兰香味道。
“星星,好久不见。”黎桢依旧是温婉和悦的神色,顺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去,“简渊说你最近身体不舒服,今天感觉如何?”
“……还好。”
“那就好,别怪我这时候把你接回来,如果放任你们两个继续闹下去,我担心会惊动怀远。你知道的,他身体不好。”
应星星无话可说。
她跟黎桢,其实向来都话不投机。
但黎桢好似全然没有察觉她的冷淡,接着问,“你喜欢这里的布置吗?”
是为她准备的吗?
环绕着她的一切分明如此真实,为什么又让她觉得如坠迷梦之中?仿佛舞台仍在搭建,而主演却已经置身事外。
她喉咙发紧,只能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一丝真实,回答道,“听说您一直在准备婚礼,但是我不会跟简渊结婚。”
“那真是可惜,令他父亲白白期待。”黎桢面露遗憾,轻描淡写地移开话题,“下午有空吗?”
“什么?”
“你若是有空,我想带一个人来见你。”黎桢说。
……
公馆的一间满是陈设的候见室,应星星见到了蒋舒。
昔日端庄雍容的贵妇人,形容憔悴,看见应星星神色复杂,几度欲言又止,坐立不安。
黎桢十分体贴,从外面带上门,“你们多年不见,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
留下她跟蒋舒相对无言。
沉默地僵持了几分钟,应星星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递到桌边,“……您坐下吧。”
她想了想,还是称呼蒋舒,“干妈。”
蒋舒脸色苍白,开口说话的声音,比她这个整天跟安眠药打交道的人还要虚弱,“木木,上次在这里匆匆一面,没来得及跟你说话。”
说到这里,顺势端详起她,神色更添几分愁绪,“你……长大了很多。”
她该提醒她已经过去十年了吗?
热雾自茶杯上升起,漫过眉眼,应星星垂下眼眸,“干妈还是风采依旧。”
这样客气的你来我往,让蒋舒怔了片刻,仿佛没有适应她从记忆中活泼的女孩变成这般波澜不惊的模样。
就连应星星自己有时候也分不清,是镇定药物的作用,还是她在无法挣脱的漩涡里渐渐耗光力气。
“我刚刚从花园过来,看见布置精心,你跟简渊……你们感情应该是很好的。”
应星星皱了皱眉,否认道,“不……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端茶的右手被蒋舒突然握住,没有端稳的茶水滚烫泼洒出来,全都烫到蒋舒的手背上,皮肤马上泛起红色,顺着佛珠与手镯方向蜿蜒。
她一愣,抽出纸巾,“干妈,这是怎么了?”
蒋舒却不顾自己的狼狈,重重握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好像在海啸中抓住浮木,“木木……木木!你救救明琛吧!”
仿佛有一块巨石,自半空中轰然坠落。
砸得应星星猝不及防,“干妈,你在说什么?先擦擦手……”
“木木,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这些年,是我没有尽到长辈的责任,你要怪我也理所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