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
继周捋了捋胡子,笑道:“大人自谦了,袁某也只一问罢了。”说着,又将那西山白露呷了一口又放下。
“半鹤堂乃为当年裘氏家主庶子堂号,所有玄妙皆取自‘半’字。因非家主嫡出,故而不得化容正宗。流放郎州时,这支庶出裘氏习得了郎州诺摩人巫术,制得了比之化容裘氏至毒还要厉害百倍的毒术。如今的半鹤堂堂主便是那裘氏庶子的后人,裘知,想来大人已在浮梁见过了。”
因了袁继周的单刀直入,她便也开门见山道:“袁大人举棋若定,想来已有解决之法。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大人容我先致一谢。”说罢,她便向欧阳崧施礼道,“多谢公子那日出手相救。”
欧阳崧方才便知面前之人已将他认出,如今便只从容一揖。
倒是袁继周“哦”了一声,饶有兴味道:“欧阳,可是你回浮梁那几日发生的事?”
“是,刚巧在灯会上遇见,只是没想到竟是展大人。”
“浮梁不仅茶闻于世,尚武之风也颇有盛名,果然是人杰地灵。”展柔道。
袁继周闻言便向欧阳崧提点道:“还不快多谢大人赏识。”
欧阳崧便向展柔又是一揖,展柔也只这般受下,而后又见袁继周向自己道:“崧儿跟了我许多年,如今得了大人这番话,也不枉袁某这些年的期望了。”
“大人慧眼,调教出的人同大人一般处事有度。”接着,展柔转回话头,将卷帙重新捧给袁继周,“不知大人有何条件?”
袁继周将卷帙置于案上,沉声落下三个字:“商山营。”
商山位于澜之江南岸,饶州、镇州、越州交界之地,素有三州通衢之称,为澜之江一线军事重镇之一。向西可深入韶州、荆州、郎州,向东则可沿江顺流而下至京都。过往多年,只有镇州军和越州军精锐才能驻扎于此,若是饶州军能借此机会获驻扎之权,其间含义不言而喻。
“好。”展柔也同样干脆落下一字,而后接着道,“商山营一事,还请大人放心。不过,饶州都指挥使司和左军都督府此前有不少误会,往后两家需要共事的时间还长,这个结总还是要解开的,展柔有一法,不知大人可有兴趣一听?”
“请。”
“当年裘氏便是以家族之技勾结奸佞为祸人间,而今裘氏后人故技重施,是以为饶州之害。不过论其身份,还属饶州军所辖之职。大人不若待擒拿半鹤堂余下人后,连同裘知一齐送往左军都督府。”
“左军都督府虽拿了这裁决之权,可毕竟饶州军立的功是实打实的。何况这份礼是自饶州军手中送出,左军都督府想来也得念一分饶州军的情。两家各让一步,各得一分利,或可两全其美。大人若觉得此法可行,我有信心说服姚大人化干戈为玉帛。”
袁继周听罢,将案上茶盏托起向展柔笑道:“那袁某便以茶代酒,谢过大人这一番美意了。”
二人才将这一盏茶放下,便见一人由府上仆人引至此处,那人进了堂,向座上二人一拜道:“下官邱逢萍拜见二位大人。”
“今日袁某府上可真是热闹。”袁继周说着便起身迎了上去,“知府大人这么早就往袁某府上来,恐不是为了讨这一碗西山白露吧?”
“指挥使说笑了,下官这不是听说展大人一早进了城便直奔了您这里……”
“哦……”袁继周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竟是袁某糊涂了,把知府大人吹来的风自然是追着巡抚大人来的。”
邱逢萍脸上一时涨红了几分,只得赔着笑。
“邱大人。”展柔起身向邱逢萍道,“展柔还要向大人道声抱歉,因有些事情临时变了行程,未能及时告知大人,大清早的还把您惊动了来。”
“不不不。”邱逢萍摆了摆手,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下官不碍事,只怕怠慢了大人。”
“罢了罢了,看来袁某还是继续独享自家这杯白露茶吧。今日休沐,两位大人也该好生歇息才是。”说着袁继周又向展柔比划道,“三日后,袁某亲自登门,再与大人叙话。”
“那便有劳大人了。”
***
自袁府登上马车行了约莫半刻才停在一处院落前,展柔将那院落大门匾额看过,便见得“沁园”二字。她打帘下了车,一时又闻得一阵浓郁的香。
邱逢萍扶着马背小心翼翼下了马后,迎上来笑道:“这段时日便委屈大人在这里住下,院舍简陋,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早先便闻沁园的金边瑞香最是一绝,如今才至门口就闻得花香,何来简陋一说。”
邱逢萍忙唤了随从启了院门,请展柔进院。
“下官也早有耳闻,大人曾在蕲章多年,想来此次也定要多留些时日。”
“邱大人有趣的紧,留或走也非展柔可定之事。此番回蕲章也实属意外,只盼能安生在这儿一尽幼时乡情。”
说话间,便已行至一座名唤“晚香堂”的庭院前。隔着院前水塘看过,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