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要如此莽撞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逍遥却觉得此时此刻如坠冰窖,冷汗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她额头流了下来,她瞳孔紧缩,怔怔地看着阙从洲半晌没有反应。
逍遥不理解“重生”、“报仇”这种字眼是怎么从阙从洲嘴里吐出来的。
今晚的一切都很荒谬,荒谬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声音出奇的冷静,面色平静无波,思绪却翻涌如浪,无数可能在她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一闪而过。
然而阙从洲不打算给她太多遐想的时间,逍遥只觉得面前忽地人影晃动,她眼眸微抬,看到娇艳的女孩正趿拉着绣鞋缓缓走到她面前。
第一次以这种视角看到自己的容颜,很奇妙,也很……恐怖。
更加恐怖的是阙从洲即将说出的话。
他说:“我也是重生。”
他还说:“你报仇找错了人,屠杀桃源村的不是我。”
这一句句砸得逍遥脑袋一木,“嗡”的一声她就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了,只剩一片虚无,虚无中回响着那句“你找错了人”。
好半晌她才艰涩地说了句:“不、可、能!”
她杀心骤起,不顾丹田处的痛楚,强行将内力凝于掌中,速度奇快地向阙从洲脑袋拍去,就在距那颗浑圆的头颅还有半寸时,她肩头倏地刺痛,刹那间凝聚的内力消散无踪,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女孩脚边。
她拔出肩膀上那根刺入半寸的银针,手臂是不痛了,可丹田处和周天大穴忽然疼得火烧火燎,好像一只大手在里面扯拽她内脏。
逍遥眼眶猩红,蜷在地上颤抖不已,喉咙间无意识地发出阵阵□□声。
她知道自己是自己刚刚强行运功,导致这具身体毒发了,若不是阙从洲打到她肩膀上的那根银针,恐怕她已经真气上脑暴毙而亡。
难以想象阙从洲到底是如何忍着这种剜肉之痛,挑战各高手并将其击杀。
就在逍遥痛得想死时,又是几根针扎在了她的穴位上,四处冲撞的真气终于逐渐平稳下来,她轻轻松了口气。
“你杀不了我的,下次不要如此莽撞。”
清亮婉转的女声在逍遥耳边响起,她狼狈地抬起头,看到阙从洲神情略带嫌弃道:“可别把我的身子弄坏了。”
阙从洲又道:“现在可以好好听我说了么?”
*
随州的天气变幻莫测,即便是盛夏时节,在一场瓢泼大雨过后也是寒凉如秋。
玉衡院内灯火通明,湿濡的青石砖反射着粼粼碎光。
这不经意的美景却无人欣赏,整个院子的仆人噤若寒蝉,齐刷刷地跪在青石砖上,他们穿着单薄的衣裳瑟瑟发抖,有几个小厮婢女还一身血痕,俨然是被人用力抽了好几鞭子。
忽然一个貌美的女人匆匆从外院小跑进来,她容貌清丽娴雅,长得和欧蝉枝有几分相似,正是阙天晟通房婢女,名为宛娘。
阙天晟曾因不满逍遥拒绝他游湖,对宛娘发泄怒火,在招宛娘伺候时差点将其打杀。
千钧一发之际逍遥将二人弄晕,还给阙天晟下了美人香惩戒他,后来蓝问真解了美人香,阙天晟也将打杀宛娘的事忘在了脑后。
捡回一条命的宛娘对阙天晟避而不见,本想找关系离开玉衡院,怎料最近又入了阙天晟的眼,就这么成为了他最宠爱的通房,成为了一等婢女,帮他打理院中事宜。
这夜阙天晟本是开开心心送那“欧大小姐”回房,怎料回来竟是一身湿漉,不知受了什么气,一连动手打了好几个仆从。
宛娘本不想去跟前伺候,怕自己再被拿去撒气,可她得到下头人传来的一个消息,不得不去告知阙天晟。
宛娘站在正房门口,深深吸了两口气才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进来。”回应她的不是阙天晟,而是一个冷淡的、暮气沉沉的女声。
宛娘小心翼翼打开房门,见主位上坐着一个端庄高贵美妇人,妇人一身素衣戴孝,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忧愁阴沉,这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看起来很是阴刻。
宛娘见了她有些战战兢兢,极尽卑微地跪下磕头:“见过夫人。”
没人开口,一室寂静。
宛娘一动不敢动地跪伏着,也就没看到那高高在上的聂夫人望着她时满眼嫌恶。
就在宛娘越来越慌时,脖领倏地一紧,一股大力将她上半身提了起来,她惊慌地看向身后的人,见是阙天晟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见过公子。”她想再磕头行礼,不料男人一个用力将她提到怀中,抱着她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圈椅里,男人身上的热气和刚刚沐浴过的清新味道扑面而来,蒸得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聂夫人凝眉,剜了宛娘一眼,又对阙天晟无奈道:“你看看你成何体统。”
“儿子在亲娘身边,还装什么装。”他毫不在意地笑笑,轻轻弹了弹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