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痕(十九)
= 第三十五章 =
曾释青并不知暗地里,这些如同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因着偶然间的一晃眼,对枕边人生出了芥蒂,费尽周折寻上了百晓阁。
梦中的那些画面又再次在贺颂时的口中,被还原;
不同的是,原来还有许多虞懿行不曾知晓的另一面。
贺颂时知道虞懿行这些年来的煎熬,设了计;
借着一个下人、一场意外,夏季被泼了水的栗留隔着若隐若现的衣衫,露出里头同记忆中并不吻合的疤痕。
曾释青被引来,带着面具的之宜提出了要求,以世子妃换消息;
至于最终的走向,已在梦中完整呈现。
虞懿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非凡的缘分却令不是双生、却胜似双生的二人默契非凡。
贺颂时一如儿时那般,手指勾上虞懿行的小指,指腹若有似无地轻捏;
带着令人心软的小心翼翼,更是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讨好。
“迟迟,我本想他既对你无意,那便以这样方式令他松手放人。”
话音稍顿,飞快看了一眼虞懿行的脸色,
“无论——无论是推动嘉言的请旨和离,又或者——”
“又或者,让你‘病死’,还你自由。”
刘昌荣忍不住接话。
不曾想会是这番回答,虞懿行稍楞片刻,便轻摇了摇头,
“他不会的。”
想了许久,也困惑了许久,直到此刻,虞懿行方才明白,为何在梦境之中,几人最后的下场,会落得那样。
血是冷的,恨也是真的,无名无姓的他,宛如一缕无归宿的亡魂;
却有人纵使被他的暗器所伤,仍要朝他伸出那只可以向深渊地狱中,送去光亮的手。
他终其一生,都在找她;
可,若是找到了,又怎会如此轻易就放手。
声势浩荡的皇家队伍再次出发,前往护国寺为民祈福。
这偌大的动静,像是生怕旁人不知晓,亦是在用行动告诉百姓,无人可以挑战皇家的威严。
三皇子正妃与恭王世子妃再没缺席;
不过,那痛丧胎儿的柳侧妃,却是在前几日,就出发去了江南探亲。
上马车前,得到松花捏拳肯定的一点头,虞懿行忍俊不禁,含着笑,提裙进入车厢。
这笑落进旁人眼里,却成了无尽的苦涩,生拽心口,撕扯残破。
在恭王妃与栗留惊愕的目光下,曾释青头也没回,就这么大步朝着虞懿行的方向走去。
一路无言,一如那年成婚第二日,二人乘车去往宫内谢恩那时。
今日的虞懿行过分安静,安静到曾释青只觉这样疏离又无畏的她,好似在眨眼间,便能消散进空中,无影无踪。
大部队刚落地,男眷们便被皇帝传唤至跟前。
待稍行整顿好,虞懿行便询问了路线,踏上阶梯,去往佛前。
跪于蒲团的膝下还没捂热,就听身后传来嘈杂。
心下了然,佛前的虞懿行只不紧不慢地借着鞠衣的搀扶,起了身;
回首,是气焰嚣张的栗留,顶着即将临盆的孕肚被拦在外。
“若不是有那道赐婚圣旨压着,只怕现下这世子妃之位,还不定是谁来坐呢。”
栗留只道是自己的错觉,虞懿行这么一个不得恭王一家所喜、又先天体亏之人,怎越活越滋润了起来。
一声嗤笑,虞懿行捻帕掩唇。
笑声蔓延,从鞠衣,到门口守门的几个婢女。
明目张胆的嘲笑,也算是还了栗留一回。
栗留又怎可能听不懂,恼怒刚冲破脑袋,就在贴身丫鬟的眼神交流下,被强行压下。
咒骂着虞懿行的好日子就要到头,栗留余光留意外头天色,喉间那碗浓稠且腥苦的药,直顶得人反胃。
停了笑的虞懿行指尖捻帕,挪至眼角,按去那些笑出的泪珠。
“栗留啊栗留。”
说话间端直了身,肩颈以上被掩进殿内昏暗处,独留一轮廓,也令栗留妒得要发疯。
一手轻搭在鞠衣小臂,主仆二人不紧不慢向着殿门处走来。
这下再无心思去想旁的,原先正苦恼要如何将虞懿行引来殿前台阶处的栗留,已经被触手可及的“事成”,给冲昏了头脑。
待虞懿行踏近,栗留便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去。
几个丫鬟见状,刚想要按计划行动,就被虞懿行跟前的婢女给控制住了动作。
栗留见状,也丝毫不慌。
出身名门的虞懿行在栗留的眼中,是不屑用那些后宅中的腌臜手段的。
毕竟,若虞懿行真要动手,栗留这般舒坦的好日子,也不至于能过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