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痕(十九)
些年。
自以为做得不动声色,栗留脚跟贴退至身后阶梯旁,只需挪动半步,便能事成;
下意识朝虞懿行看去,见她笑吟吟一张脸,漫不经心的模样,却像是早已将一切看穿。
鞠衣门前止步,虞懿行跨过门槛,耳边是院外那些被逐渐放大的兵器相碰之声。
站定,二人间的距离近到令栗心间那点心虚,被无限放大。
虞懿行就这般定定看了栗留一会儿,看得栗留恨不能立刻滚下台阶。
可,那碗加了成倍量的落胎药,却还没起效。
就听虞懿行一声轻笑,
“怎么都说你像?”
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十分疑惑,
“不像,一点都不像。”
说着,借大半个脑袋的身高差,虞懿行猝然探身凑近,惊得栗留脚下一软,下意识向后退去。
冷汗在顷刻间刺入肌理,即将仰倒滚落阶梯的危难时刻下,栗留下意识伸手抓向虞懿行。
却不料,虞懿行比她更快,抓住了她的一手手腕,在栗留顺势想要抬起另一手时,大力拍落。
看着眼前大惊失色,却只能借着一手的支撑,勉强维持仰在半空的栗留,虞懿行又笑了。
她说:
“同大京朝第一才女相提并论,你也配?”
在得知这些消息是栗留放出的,虞懿行更是意料之内。
“王嬷嬷从老家挑选的远房表亲?自小便被丢在勾栏院里培养长大?”
栗留本就慌乱,现下因着虞懿行戳破,更是心慌,只拿出自以为是的底气,尖叫道:
“若、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拿根‘鸡毛’,就真当个宝了?”
虞懿行话音落下,脸上的笑也消失殆尽。
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惨叫,栗留在不长的阶梯上,节节滚落。
虞懿行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狼狈摔落的身影,梦中那张在滚落前扬起的猖狂,重新浮现。
就这么静静看了会儿台阶下的混乱,虞懿行收回视线,抬起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与正好跨进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曾释青,四目相望。
这一次,不是栗留,是她虞懿行捏住了命门、掐准了时间,在曾释青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如栗留所愿。
梦中的栗留喝下了药性翻倍的落胎药,只为借着肚子里那本就保不住的孩子,将虞懿行扳倒;
哪知,那些事实被撕开了遮羞布,将功过细数得清清楚楚。
贺颂时来到王府,只为隔着窗纸,见那模糊轮廓一眼,以解相思;
却被即将出征的虞嘉言找到。
而二人间的嘱托,也被阴暗处的有心人,给听了个彻底。
谁都想不到,被软禁了的栗留趁着局势紧绷,人手不足,带着鱼死网破的打算冲来虞懿行的院子;
最后却是阴差阳错地听去一段对话,献宝似的,告知了曾释青。
老皇帝垂死前,仍将曾释青当成三皇子心腹,听了他的话,替自己心爱的三儿子,铲除了这个为太子所用的百晓阁阁主。
毕竟若是做得好,一箭双雕地除去虞家最后的一个男丁,更是锦上添花。
院内众人似是被这一场景骇得定在原地,听曾释青开口,这才手忙脚乱地一涌上前。
而台阶上同院门前的那两人——
如同彼此间再无可能修复的关系;
那些阴差阳错、失之交臂了的事实真相;
那年错误的相遇;
那个错认的当下——
隔着再也不可能扯平的参差,遥遥相望。
很多事情既是发生了,虞懿行便要勇敢去面对。
但对着眼前之人,她第一次,生出了那点自欺欺人的假设。
若是再来一回,那个嘴里泛着药苦的小小姑娘,定不会去花园散步,更不会救那个身受重伤、跌落进院的少年杀手。
* * *
皇家出行时,为表能力的声势浩荡,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那些神出鬼没的杀手们就这么来了个回马枪。
本就因着毫无头绪而焦头烂额的皇室,这下像是被灌以火油,火光烛天。
一众所谓的世家贵族,在勉强的控场下,借机狼狈逃回了城内。
栗留的一声声哀嚎渐弱,那即将临盆的孕肚却是丝毫没有动静。
回了院内的虞懿行只觉疲倦,也顾不得其他,摸着脖颈上以红绳挂起的白玉扳指,就这么入了眠。
梦里的她,再一次回到了熟悉的场景。
一夜红帐暖,红烛化满台。
但她同贺颂时,却并没如那日那般,当面相认。
她看着他替另一个自己细心擦拭完身子、穿戴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