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惶惶
李韫玉自那天起连着三天几乎都在昏迷中度过,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只是每次清醒的时间都很短,一整日里加起来也没有多少,谢安宁一刻不敢松懈。
朝堂上的事情传了出去,皇城中人大多都有耳闻,可是没人敢议论。
关于这件事情慕泠槐同样让石晨写了话本,只是尚未发出去。
李家旧部挂心李韫玉的安危,整天里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慕泠槐担心卞良哲以此为名治他们的罪,让马骐在夜里出宫与这些人见了一面。
第四日,李韫玉终于醒过来,可她身体仍旧十分虚弱。李禾和苗启言来看她,只是时机不巧,李韫玉那时又睡了过去。
第五日,李韫玉精神更好了一些,张笠先来了一趟,他模样愧疚,神情纠结,同李韫玉道:“对不起。”
李韫玉很坦然地表现出自己的不在乎,“都过去了。”
张笠一时无言,沉默许久也找不出能说的话,最后只好把事情转回自己来这里要做的任务上面,“你此番受累,陛下告诉旁人,是你自己的要求。”
出乎意料的,李韫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
这行为发生在李韫玉身上实在很奇怪,张笠愣住了,明明之前,李韫玉反应还那样大。
李韫玉随口解释道:“鬼门关前走一遭,我突然想通了,这世间没什么事比活着还重要,可是如果我想活下去,陛下应该只会让我留在宫里,不然他不放心,是吗?”
张笠知道自己隐瞒不了,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也没必要隐瞒,点了头。
李韫玉笑了,“回去复命吧,我会按照陛下的话来告诉所有人,让他不用担心。”
张笠:“你想要什么?陛下说,只要不过分,他可以满足。”
李韫玉默声片刻,释然道:“以后你们所有人都不要来这里,我不想见你们。还有,给我布置一间佛堂。”
“好。”张笠先这么说了一声,停顿许久后又闷声道:“好。”
卞良哲肯定不会过来,李韫玉的那句话只针对他,张笠知道。他不想答应,可若是不答应,即便他过来了李韫玉也不想理他,反而会徒增烦恼,张笠觉得还是算了。
他转身离开,在绫罗殿外待了很久,直到卞良哲唤人来喊他才脚步缓慢地走了。
李禾和苗启言再过来时,李韫玉告诉她们:“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累了,以后的日子都只想安安稳稳地过,绫罗殿是我最好的归宿。”
苗启言当即就指着李韫玉恨铁不成钢地骂,李韫玉表情都没变,安静又平静地接受。
李禾数次欲言又止,最后什么话也没有对李韫玉说,揉了一下眼睛,制止了苗启言的行为,拉着她匆匆离开了。
彼时慕泠槐站在门外,看着她二人离开后走进来。她把门关上,走到李韫玉面前,小声道:“苗启言不能说,李禾却是能告诉她实情的。”
“算了,只告诉一个人却瞒着另一个人,不好。而且你不是说,我受这冤屈,只需要十五日就够了吗?”李韫玉笑了笑,弱声道:“等得起。”
佛堂布置得很快,在李韫玉说完的第二天,张笠就带着人将所有东西安置完全。
又过两天,李韫玉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她在谢安宁的搀扶下走进佛堂,不久后里面响起纯净的木鱼声。
这声音持续不足一刻钟便停了下来,两人回到李韫玉的房间。
张笠藏身在殿外墙边,将这些情况如数记下,回去以后禀告给卞良哲。
之后的几天仍旧如此,李韫玉一有时间就进佛堂,坚持不下去了再出来。
她在里面待的时间一天比一天久。
到了第十天,李韫玉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独自行走,并且在佛堂待上半天也不会出任何事情。
谢安宁请旨离宫,前往凉州救灾。卞良哲没同意,慕泠槐便趁着夜色直接用赦金牌将谢安宁送出皇宫。
齐青青等在宫外,一接到人就即刻出发前往凉州——为免惹人注目,她们并没有和慕泠柏一道,也没有随着私兵一起,柳阳儿跟在她们身后,暗中保护。
卞良哲不满慕泠槐擅作主张,却又觉得慕泠槐恃宠生娇先斩后奏这事情办得十分在他心坎上,他又生气又愉悦,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反而是张笠,又一次将这事情记在了心里。
他不敢在卞良哲面前表现出自己对慕泠槐的怀疑,因为他找不到任何证据。他私下里去查、去问,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慕泠槐始终清清白白,身边所有的同她有交集的人和事都没有一点不合理的地方。
张笠怀疑更重了,于是他只能更加深入地去调查。
与此同时,慕泠槐得到消息——张笠在调查她。
她第一反应认为这是卞良哲的命令,可卞良哲在她面前表现得稀松平常,并无一丝异样,慕泠槐实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