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
顶帽子连同这颗人头,不将这群恶匪正法杀之,冯石溪誓死不罢休!”
擤掉苦楚的鼻水,冯石溪一脸信誓旦旦地说道,因为这不仅是他对使君交代,更是他作为沣县县令,对沣县百姓的一个交代!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在其位,必谋其政,这些作恶匪流一刻未伏法,他的心头便一刻不得安宁。
“冯县令有此觉悟,当是最好。”瞥都没有再瞥人一眼,封直态度仍然放得是一副冷情。
冯石溪低头应是,面对此景他可不敢生出一丝恼怒。有错在先是他,以下犯上……也是他,他哪敢再自恃这点架子!
先前从孙县丞口中听得的“胡言乱语”他确实对“使君”抱有怀疑,亲眼见了人之后,虽不疑此人来势之假,但关于“使君”的身份,他也确实没法完全相信,毕竟面对的这样的一张脸,实在太过年青,太过少盛!
所以在没有确切之证下,他不能就此定论,只好借词含糊一二,希望能证得“使君”的身份。
但现下至此,他的心头之疑已全部消去。
“昨日有负使君之托,今日这一回,下官必不会让使君失望,不论这些恶匪是人是鬼,通通一举拿下!”
泥泞的乌脸颇现了几分豪横,有了后盾的冯石溪当然不用再苦苦计算。
他现在明白了,从到了李家庄,恶匪那边接连不断地状况,都是使君在背后操控。本来昨日上演的一出“互相残杀”便该了结一切,都怪他不顶用,才拖至现今。
而下使君亲自出手,匪头闵良之已然落网,剩下一群奄奄走狗,绝对没了翻身之机!
封直依旧背对着人,身姿清硬挺拔,身下衣摆随长风扬起,即便未再开口,也给人一种强大的无形的压迫之感。
冯石溪暗暗小叹,纵他泥烂再不敌,也有使君在后兜底……
“不对,我怎能有如此想法,今日便是没有使君,我也当拼了命对付这群恶匪!”
“啪”地一声清脆,冯石溪上手自给了一个耳光,不允许自己再出现这种“松懈”的想法。
封直听着身后的动静,余光差点没忍住向后瞥去。
这老迂头心思是犟了些,却也比孙县丞那等软骨头强上那么一点,凭人意下那股至诚之勇,他也不好再生为难。
虽然封直心底放下了对这位冯县令的意见,但其面上还是一派冷清不近人。
冯石溪自知理亏,多说亦无益,提声告辞后,自个便调头往祠堂回走。
“……这个,使君……”脚跟踉跄一步,他又转过身,向着前面高影嘴里吞吐两声。
“一发千钧,刻不容缓,冯县令还在犹豫什么?”以为这老迂头又要作事,封直冷声将人先打发了去。
“没有没有,使君且稍等,下官这就去将那干走狗杂碎收拾了……”
冯石溪连忙摆手,唾沫子咽了又咽,瞄着前面背影,还是将心里话吞了回去。
反正与眼下之事无关,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想问得,不,应该是他好奇的是,使君这等身份,为何偏就来了他们这个小小沣县呢?
无声无息的,此前他居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这有关使君之事,还是从孙县丞口中得知的一点。后来他便一直在思此事,想要问得再清楚一些,但是孙县丞被遭毒打,受了刺激,疯疯癫癫嘴里也没了下文。
“算了,使君既来到沣县,必有其原因,方才本就惹了气,如今我要是再多嘴一问,只怕又要挨上一顿冷刺!”
冯石溪无奈地宽慰自己,周围一片还残留着方才的“霸道余威”,他不安分点也不行啊!
惹不起!
如他这种赤白无二的身份,哪里惹得起这类“祖宗”!
一股深深无力从冯石溪心底油然升起,他摇气儿两声,眼里似有不甘闪过,却又带有一种认命般的顺从。
无人看到,也无人在意。
封直立身正影,笔直的身躯没有半分动摇。只有一旁的识秋,抬起下巴,目送了几分嗤意,将这位冯县令送了离开。
颔下一收,他转眼就落到了深坑里边:“哎呀,老酸缸走了,这里就剩下只臭老鼠了,让我想想,该怎么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碎了它的骨呢?”
识秋张嘴凭空一咬,露出了一排森然的洁白小牙。
闵良之强装镇定,可指头缝隙不受控制地一松,映入眼帘的不止有那排冷森牙齿,最要命的,是其旁边的那双摄人幽眸!
一动不动,像是阎王被锁定,连呼吸都不能自己。
闵良之此刻倒宁愿自己瞎掉,也好过撞上这么一双眼睛,偏这白日亮光,他看得还十分清楚!
一瞬大起大落,身躯重伤,心魂再被猛然一震慑,闵良之似乎无法承受这种结果,指间一松,双臂瞬间瘫软了下去。
大概只有真正的昏厥不省人事,才不会感受到死亡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