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
今日的天空格外昏暗,乌云堆叠,狂风呼啸,似乎暴雨将至。
一只信鸽在缭乱的风中飞速地拍打着翅膀,艰难地飞进李玄鹤的宫殿里,落在了他的书桌旁。
外面阴沉沉的,连带着屋内也没有光亮。
偏生李玄鹤没有点蜡烛。他微垂着头,右手撑在眉心,食指轻敲额角,闭着眼在沉思。
翅膀的扑棱声将他从思考中唤醒。李玄鹤放下手,捉住案上的信鸽,取下它腿上的密信。
“哼,到难为你从雁南关飞过来。”李玄鹤没有急着打开信件,而是曲起右手食指的关节,顺着鸽子的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鸽子抖抖翅膀,“咕咕”叫了两声。
他拿开手,雪白的信鸽振翅而飞,没有过多的停留。
李玄鹤盯着鸽子的背影,直到那黑色的一点消失在天际,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让我看看那帮人又写了什么屁话来。”昏暗的光线中,李玄鹤轻笑一声,打开手里的密信。
“万事俱备,只欠殿下一声命令。”他张口念出上面的字句,不大的声音在冷清的屋内回荡。
这已经是他被禁足的半个月之后了,李玄鹤乖乖遵守父皇的旨意,留在东宫内哪也没去。
但他在谋划,谋划一件足以颠覆皇位的大事。
他要借辽族人的刀,斩除一切障碍。
“吱嘎——”半掩的门被人推响,刺耳的声音穿透大殿。
卢月微的脚步很轻,怕惊扰到李玄鹤。
自从那日以后,他变得喜怒无常,周围的人统统被赶走,只有卢月微和张公公可以接近他。
见到来人,李玄鹤飞速收起密信,试图露出一个平稳的笑。
“月微怎么来了?”
他的笑容显然不是发自内心,叫卢月微看了后,满身恶寒。
“听说殿下没有用午膳,妾身实在担心殿下的身体,干脆带了些饭菜过来。”卢月微将食盒放在李玄鹤的书桌上。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萧家不过一时得意罢了,陛下——”
“好了,”李玄鹤不耐烦地打断她,“你说的本宫心里明白。”
卢月微抿唇,没有继续劝他,而是打开食盒。
饭菜的香气瞬间四溢,李玄鹤盯着卢月微拿出盘子的动作,这时才觉得有些饿了。
“陛下只说不让殿下离开东宫,殿下何苦每日都留在善德殿里?”卢月微摆好碗筷,抬头看向李玄鹤。
李玄鹤的目光扫过桌上的佳肴。
都是他爱吃的饭菜,果然这冰冷的皇宫里,只有卢月微真心待他。
“父皇的本意在于让我自省,这自省的时候怎么能在东宫里四处乱走?岂不是讨不痛快?”李玄鹤笑着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东西,你一时也不会明白。”
相信假以时日,太子终日郁郁,将自己关在善德殿自省,一步也不愿踏出去的消息就会传进父皇的耳朵里。
他的父皇这么疼爱他,再加上母后的耳边风,用不了两个月,他就能重返朝堂。
重返之时,可就是报仇之日了。
想到此,李玄鹤心情大好,伸手招呼卢月微:“陪我一起吃吧。”
卢月微轻道一声“是,”在李玄鹤身侧坐下,为他夹菜。
从善德殿出来后,卢月微用帕子仔仔细细地将双手擦拭了一番。
侍女跟在她身后,低声问:“良娣要回宫歇息吗?”
“不了,”卢月微摇摇头,“今天难得凉快,我一个人走走,你不用跟来了。”
“是。”侍女悄悄退下。
卢月微轻轻吸了一口气,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和李玄鹤相处的每一瞬,都让她窒息。
“今天可算要下雨了,”用过午膳后,宋玉慈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天空,欢喜道。
一连半个月的酷暑已经叫人受不了,这场雨一下,肯定要凉快不少。
只是外面的风太大,将宋玉慈梳好的发髻吹乱了许多,细碎的发丝从耳畔垂下,带着别样的风情。
“仔细风大,”萧云策从身后走过来,将完全支起的窗户关上了半个,只留了一条缝。
宋玉慈转过身:“再过不久又要入秋,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她边说边朝床边走去,这会儿人正犯困,今天又是个适合睡觉的好天气。
“是,日子过得快,去年这会儿,你刚嫁进来不久呢。”萧云策在她身侧坐下,看宋玉慈因为打了个哈欠而眼泛泪花。
他笑着伸手替她擦去眼角马上要落下的泪:“如今都过去一年了。”
宋玉慈点点头,揉了揉因犯困而有些模糊的双眼:“当初嫁进来前,我可没想过会遇上这么多事情。”
她意在调笑,语气也十分轻快,不像控诉,倒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