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蒋京年用清水均匀的浇灌在落了尘土的墓碑上。墓碑上的篆刻变得更加清晰。
“丁衍。”
两个烫金的大字似乎刺痛了丁蔓的双眼。
阳光毒辣,不像前些时间不停的下雨,雨里带泥。
丁蔓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日头下跪坐在那,用布沾了水给丁衍的碑擦。
看过了丁衍,白乐澄接上白乐桉去一起吃饭。
几个人找了盛今附近的一家小馆子。蒋京年和白乐澄时常和丁衍一起去吃。苍蝇馆子不大,但味道好。
白乐桉拉着丁蔓去选串串。丁蔓选了很多蔬菜,都是一些丁衍生前爱吃的。
丁蔓的口味像他。
蒋京年照例拿了一大把茄子,塑料盆里装了半碗那么多。想了想,又拿了一把羊肉。
羊排和羊腿肉也拿了。
大家心情都还不错,吃着冷锅串串,聊着天。
蒋京年在身旁的空位上放上一个碗,一双筷子。那是丁衍的。
丁衍去世后一直都是这样。蒋京年说是怕丁衍嫌他们吃好的不带他。
蒋京年那一大碗串串里,有好多自然而然到了丁蔓碗里。
蒋京年:我不爱吃羊肉。你都拿着吃吧。
丁蔓:你不爱吃还拿。
蒋京年:我乐意。
丁蔓:羊肉多好吃,不识货。
蒋京年:好吃你就多吃吧。
丁蔓又多干了两碗蛋炒饭。
蒋京年乐意看丁蔓多吃东西。比吃不下去强多了。
白乐澄:你怎么跟养猪似的。
丁蔓:你说什么呢你。
蒋京年:就是养猪呢。
丁蔓:我要跟你绝交。
蒋京年:你幼不幼稚。
几个人吃完串串,外边又突然晴转阴,下起小雨。大家都没带伞。
蒋京年从店里探出脑袋,雨势不大,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个便利店,可以买伞。跑两步的事儿。
蒋京年跑着去了,买了两把伞。
白家兄妹打一把,蒋京年和丁蔓打一把。
白乐澄:你缺钱吗。
蒋京年:我缺什么钱,你开什么玩笑。
白乐澄:那你买伞买两把??
蒋京年:买四把不是浪费吗。
蒋京年:俩人打一把还委屈你了。我都没要你伞钱。你妹都没说什么。
白乐澄:我真服了。
丁蔓和白乐桉在一边偷着乐。丁蔓站在蒋京年伞下,雨滴顺着伞檐倾斜滴下。
蒋京年很高,但把伞举的很低,是很合适丁蔓的高度。倾斜的伞面打湿他的衬衫。浸湿额前的碎发。
“我举会儿吧。”
蒋京年错愕一笑,把伞递给她。
“行,你举。”
还真让我举。
丁蔓无语。
她接过伞,尽量把伞举高。雨滴斜飞而来,打在她脸上。
蒋京年:打这么高做什么。你是自由女神么。
丁蔓:我照顾你诶。
蒋京年:照顾我干什么,顾着你自己。
蒋京年又重新把伞拿过来,打得低低的。伞面依旧倾斜向丁蔓。
空气中布满了潮湿的味道。丁蔓想起那天坐在围墙下读着摄影集。
那时,一切都不一样。初见蒋京年时,他身上比现在多了三分少年气。
现下更多的是责任和勇气。丁衍也没有死,一切都是最初最美好的模样。
但丁蔓觉得。现在也很好,美中不足的事只有丁衍不在了那么一件。藤蔓攀爬着围墙,越爬越高。
“丁蔓。”
蒋京年在她身后叫住她。小雨渐停,雨后彩虹高悬于天空。
她回过头,他就站在离她不远处,迈着步子向她而来,发梢上带着摇摇欲坠的水珠。
半边湿透的衬衫,和侧脸上清晰可见的,绒毛上的小水渍。
他蹲下身,又伸出双手。又像是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抽回手。
“丁蔓。”
“把鞋带系上。”
他抽开自己的鞋带,又重新系上。
“我的也有点松了。”
他静静地起身。笑了笑。眸中情绪流转,盯着她弯下身,伸出手,系上鞋带。
“回家吧。我在这看着你。”一如往常。
丁蔓回到空荡荡的家。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一人。像是情绪突然上涌,她有些落寞的走上楼梯。
进房间前,她看向对门空荡荡的房间。丁衍的东西被很整齐的收拾好,放在原位。
床铺也是,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蒋京年插着兜站在楼下,槐树的树叶被风吹起,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