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那几天的日子,苏彻出了政务,便是陪在傅茗身边。
傅茗听着苏彻将过往一一道来。
与沉默之中,她抬起头,眸子里印着火光,格外坚定:“表兄,我还有一问。”
“于你而言,我是什么?”
苏彻呆愣了一瞬,垂下眼帘。
他以为她至少会问问楚子殊的事情,问问这桩亲事。
过了很久之后,才斟酌着开口:“我苏家历世历代都遵从本心,与我而言,姑姑亦是遵从本心南下,如此说,我从未怨恨过你。
再来是,当时朝局动荡、党政不止,陛下疑心重,苏家腹背受敌,姑姑作为名门子弟更加躲不过被迫联姻这条路,是以父亲默许了他亲妹妹外放,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些流言蜚语非我所愿,但我也无法消止,或许在皇都有这样一个传闻,也能让人永远的遗忘掉远在江南还有一个苏家女儿。
其实我收到你那些文章时,内心是快慰的。即使远离京畿,姑姑与姑父也将你和表兄培养的很好。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们在江南的日子。”
那一次苏家大难之后,父亲对朝廷心灰意冷,与母亲远走山野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祖父气得大骂三日人心薄凉后卧床不起,尚在学堂的他,稚气未脱,却突然被指派到了众人面前,成为苏家钦定的家主。
之后他每日都苦读不辍,没有了半点孩提应该有的嬉闹玩乐。
终于,他在祖父闭眼之前,于官场游刃有余。其中坎坷与苦涩,大概只有他一人知晓吧。
可能这生性薄凉是深入骨髓的。
即使是他知道表兄与姑父来到皇都,都没有产生一丝亲近。
“表兄身陷囹圄,姑父三缄其口,我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你。”
忽然间,傅茗凑近到他身边,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地抱着他。
这声音,许是他这辈子听过再也不会忘记的,“表兄,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你不是一个人了。”
“那楚子殊的事情,确实不是有意瞒你。”
“我大概是明白了,但是表兄,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她非圣人。
“……好。”
苏彻说罢,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便要起身准备回去。
才刚直起腰杆,便觉一阵头晕目眩。
“傅茗……”他努力地眨着眼睛,企图用内力使自己保持清醒。
面前的桌面模糊了,他偏头看到桌边摆着的香盒。
未等来得及多想,整个人倒在案几上。
傅茗垂下眼帘,将人一点一点拖到了床榻上,小心翼翼替他盖上被子。
她低头看着他闭上的眼眸,细密的睫毛下,这张完美又凌冽的睡颜足以让每一个怀春少女心动。
“表兄,对不起。”既然她来了,有些事,她一定要去弄明白。
她熟练地从书架中找到机扩位置,加以五行摆布之后,一道暗格从木架缝隙中升起。
里面放的就是记录有父兄一案的真实卷宗。
*
谢府之内。
凄凉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水牢。
谢绥眸光薄凉,打量着已经垂下头的囚犯,将长剑交由侍从。
“叫声一点都……不好听,无趣得很。”她朝一旁的狱卒递了个眼神,衣袖一挥,“死透了就丢出去,换一批新的。”
有一个声音,让她惦记得很。
“大小姐,丫鬟已经在屋内替您备下了热水。”
“嗯。”
谢绥兴致缺缺。
大管家却在心理捏了一把汗。
谁能料想到,督察院的副都御史,最该秉公执法的官差却有如此残忍的喜好。甚至于在私宅之内还修建了一个秘密水牢,就为了活剐囚犯时享受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