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庆
于天蕙笑盈盈地看着“笨拙丫头”,抬手把她拉了起来,一撩战裙坐在床边,先把自家阿弟的兜鍪摘了,又从他胸甲下面将皮绳的头儿拽了出来,一拉就解开了扣子,转头看盛时行忽闪着大眼睛仔细看着,一时爱怜又好笑:
“是了,你得好好学学,过不了多久姐就不用收拾他这个毛病了。”
一句话,给盛时行闹了个大红脸:“蕙姐!~”
“哈哈哈哈哈。”于天蕙笑着把刘崓的胸甲解开,跟推什么睡着的小猫小狗一样推着他在床上七滚八滚,就把战甲给拽了出来,盛时行虽然羞涩,但也在心里仔细估量着,这法子自己也能做到,顶多就是慢一点……
于天蕙手上不停,笑容却敛去了三分:“他这个毛病,从十年前开始戍守雍宁关到现在就没改过,越是大战越能熬,谁劝也不听,多苦多累都是越战越勇,可等到了得胜回来啊……哪怕没受伤,也要累瘦十来斤,发着低热昏睡个一半日的才能好,让人佩服,更是心疼,我刚看他不往前厅去直奔这儿,就知道定又犯了这毛病……”
于天蕙絮絮说着,给自家阿弟脱了全套的盔甲,顺便捏了捏他肋下:“嗯,这次可能不止十斤。”她拽过被子给他盖上,回头看盛时行偷偷拭泪,笑着一拍她肩膀:
“嗐,丫头哭什么,惯了就好,你这个未来的夫君啊,是个有本事的,远国那些将领,就连大梁的也算上,比他聪明的没他能打,比他能打的没他聪明,而且没人像他这么执着有韧劲,他所需要的,不过是大胜之后一方歇脚之地,以往只有在我跟阿冲他们二人身边,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昏睡,如今多了个你,他又多了个踏实地方了。”
盛时行擦干眼泪,赶快点头笑了:“我明白了阿姐,我看顾他,你也去歇歇。”
于天蕙轻抚她发顶:“自己也别累着,你这连日来周全军需调度,安抚城中百姓,还要搜内奸捕贼,干的可不比我们少,你俩啊,真是天生一对。”
“姐你快去歇着吧……”盛时行脸上挂不住了,连推待搀地将于天蕙“请”了出去,缓了缓才回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睡颜可称“乖巧”的刘崓,一时心疼,一时爱怜,一时敬慕,说是百味杂陈也不为过。
静静地愣了一会儿,她捞起他垂在枕边的乌黑长发——许是为了带兜鍪方便,他的头发并未在头顶挽成发髻,而是在脑后束紧,刚刚于天蕙帮他摘掉兜鍪,发髻就散开抖落在枕边,也不知道是因为身量高,还是雍州有什么风俗的缘故,他这头发比她自己留的还长,乌黑油亮的,可惜混入了许多碎草尘灰,于是盛时行就涮了手巾,慢慢帮他擦拭干净,又拿了梳子,解开他束发的皮绳,轻轻梳着想心思,不多时身边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和迷迷糊糊地一声:“嗣音……”
不仅迷糊,而且喑哑,透着慵懒疲惫。
盛时行抬头,正对上刘崓略带迷茫的眼神,赶快凑过去轻声道:“刚躺下怎么就醒了,要不要吃东西?”
“不了,喝点水接着睡,困。”刘崓看看她手里的梳子,笑了,盛时行红着脸把梳子塞在枕下,回身给他倒了杯水。刘崓接过来两三口就喝了,撂下杯子一把将盛时行揉在怀里,盛时行羞涩又好笑,轻叹:“不是困累狠了?作什么妖还不赶快接着睡。”
刘崓却只是迷迷糊糊地笑,开口带了三分骄傲:“嗣音,我胜了。”
“我知道,区区六万宵小,怎么是我们刘大将军的对手。”
刘崓笑了一声,又道:“我也应诺,安安妥妥地回来了,你看……一点儿伤都没有~”这一句,却有七分骄傲之意了,盛时行听得心中一柔:
“好~你君子重诺,你最听话了,别撑着眼皮了赶快睡觉!”
“睡不着……”
“睡……你七天几乎没合眼你睡不着?!”
“睡不着。”刘崓点点头,目光迷离地看着她,盛时行顿时就明白了,无奈笑叹着抬头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奖励你,快睡!”
“嗯……”刘崓抿了抿嘴,笑得更开心了,盛时行“咬牙切齿”:“刘聿卿,过分了。”
却还是乖乖凑过去献上芳唇,顺势把他压倒在床。
缠绵一吻后,盛时行看着直接睡过去的自家未婚夫,无奈长叹一声给他掖好被子:“要在一年前,打死我也不信,你还会撒娇呢?”
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她起身对镜看了看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妥,才偷笑着掩上门出去了。
这一日盛时行一边在府衙里周全调度大军入城之事,一边不时回房看看刘崓的动静,可直到深夜他都是一动不动,翻身都没翻过地呼呼大睡,好在低热也慢慢退下来了,看面色神情舒服得很。
翌日清晨,盛时行起床梳洗好了推开房门,就看到刘崓神清气爽地站在庭院里对着自己笑,顿时又羞涩,又有点气哼哼地走过去:
“睡醒啦?”
“嗯,睡得可好了。”刘崓点点头拉起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应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