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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山只在白云间,望极云深不知处。
山河之间,月绯与陈牧野不过是很小的两个点。
陈牧野说,“阿绯,我问你一句,这几日的风波是否因为继嗣之事?”
月绯嗯了声。
陈牧野又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月绯迟疑了下,抬手一指天,说,“上面的意思是让耀光袭爵。”
“也好,也好,”陈牧野连连说,“我此生只要为耀光守辽东太平便是。”
月绯叹了声,“耀光是好孩子,只不过他的母族未必能容下你。”
“你若真想在还有辽东一席之地,不若早做打算,无使滋蔓!”
陈牧野惊讶的看一眼月绯,说,“嫂嫂的为人,一向是贤惠大方,她为妻,为母,为嫂都无可挑剔,我怎能不顾及她的情面呢。”
月绯:“……”
随他吧。
两人一路溜达回城,见城门口有军士聚集,吵嚷些什么,陈牧野阔步上前,拨开众人,怒道,吵什么吵?
月绯凑上前,却见他们中间围着一位老人,正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
她拍拍陈牧野,问,说的什么?
老人说的是永宁方言,只有语音,没有文字,永宁文书只用中原文字记载,能说周朝雅言的也只有当地贵族。
陈牧野听了个一知半解,说,“他似乎是要我去看看那个李璟。”
月绯看那老人衣衫褴褛,蹬着一双破草鞋在地上不住的跪拜磕头,念念有词,不由心生怜悯。
她想依照陈牧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性,李璟戴罪之身,在闵城一定不太好过,怕不是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她可不好交差,便推陈牧野,“那快走吧!”
陈牧野近来琐事缠身,倒真没功夫磋磨李璟,他打从把李璟抓回来就没再管他死活,只是令人严加看守,以免他逃脱。
两人赶到关押李璟的小院时,里面有几人正在说笑,见到陈牧野,明显吓了一跳,忙跪下,呜呜啦啦说了一通。
陈牧野说,“找了几个当地人伺候他。”
月绯:“……”
他爹弃城而逃,让当地人伺候他?折磨还差不多!
她最先走进李璟栖身的房中,房中光线昏暗潮湿,不见天光,她推门走入时,才稍有几丝光亮透进来,让她足以看清里面的状况。
一张土炕蜷缩着个单薄的少年,正背对着她,身上半盖着硬邦邦的陈旧棉被,蝴蝶骨凸起,瘦削伶仃,有种悲凉的颓废之感。
门外老人的哭叫声出来,伴随着细碎的踢打和咒骂,李璟忽然挣扎起来,他像被魇住了似的,双眼禁闭,浑身颤抖,呢喃着,阿吉,阿吉……
月绯看到他雪一样苍白的脸,下巴削尖,侧颊上却有一抹秾丽的绯色,如糜烂的春意,他额上冷汗涔涔,痛苦喘息着,好像随时都会断气。
陈牧野跟在月绯身后进来,抿着唇,下巴紧绷,一声不吭的看着他挣扎。
他忽然烦躁起来,一拳捶在门上,朝外面喊:“闭嘴!”
那木门被他一拳捣的摇摇欲坠!吱呀作响间,陈牧野喂了声,阔步上前,说,“李璟,李璟!”
李璟没有回答,陈牧野推了他一把,他也像具死尸,一动不动,只是身上烫的厉害,证明他还活着。
陈牧野手心一热,他臊了下,下意识要收手,嘴上却咒骂一声,一把擒住李璟的后领将他提起来。
李璟瘦得不成样子,脸颊都凹了进去,而陈牧野又太过高大健硕,李璟被他一把抓起,跟只小鸡崽似的,完全不见昔日精致矜贵的小公子模样。
陈牧野眼皮子跳了跳,这也瘦太多了。
“他怎么样?”
月绯很怕李璟死掉。
“好像是得了疟疾。”
陈牧野说着,提起人扛上肩头,疾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