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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果然得了疟疾,他身边名叫阿吉的老阉奴倒很忠心,李璟遭囚,为人欺侮,重病不起,是他逃出去找人求救,现下自己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又念叨着要伺候发热的小主人。
月绯看他可怜,让军医顺便为其诊治。
阿吉慌忙跪下,连连磕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月绯见不得这般大厦倾颓后的凄惨景象,她叫老人不要跪了。
军医给李璟扎完针,便去煎药,李璟大约已有了些意识,能听见人说话,但不能开口。
陈牧野手欠,拍拍他脸,有些心有余悸地说,“喂,李璟,你那些哥哥们可都死光了,你家就剩你一人,可得活着哈。”
月绯眉头一挑,问,“谁死了?”
“他哥,”陈牧野哼哼两声,说,“郑朝宗那老小子还说什么要扶植大王子,结果等我们赶去,李禹几个儿子全被杀了,一个活口不留。”
月绯哦了声,对此有些留心。
这时侍卫通传,康王殿下来看李璟了。
司阳一进来看到李璟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神情便有些不满,清都之所以肯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赎回李璟,若此子丧命,清都岂不做了亏本买卖。
他来时袍袖上沾了潮湿的晨露,带着微冷的气息,面容冷峻,沉着脸说,“如此折腾,李氏罪臣之子,怕不等进京受罚,人已经命丧黄泉了。”
司阳此言既责怪了陈牧野的怠慢,又提到了李璟进京受罚之事,并无袒护之意。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李璟即便犯下弥天大错,也有陛下惩处他。你陈牧野把好好一个人弄成这样,算不算目无王法,动用私刑?
陈牧野比他还是嫩了点,一句话被逼得哑口无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但陈牧野是很直白的,他当然知道皇帝费劲吧啦把这么个病病歪歪的小子弄回去意欲何为,便冷笑道,“这小子是安顺王后嗣不错,只不过他爹因他弃城而逃,永宁百姓都恨极了他们爷俩。实话说,我倒真不稀罕动手收拾这小东西,弄他的是他们自己人。”
陈牧野把事情想简单了。皇帝才不在乎安顺王在永宁还有没有威信,清都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永宁继承人,以便日后制衡辽东罢了。他不得人心?那倒省事!
司阳沉默寡言,从不说无意义的话,他淡淡的看了陈牧野一眼,认为没有与其辩白的必要,遂不语。
月绯当然知道李璟很贵,她隐晦的提醒陈牧野,“安顺王的这位公子毕竟是王孙子弟,生死裁决,全凭陛下做主。二哥,这次确实是咱们做的不周到,他既染病,那便换几个可靠的人好生照料痊愈,千万莫再出差池,否则大哥那边真的不好交代啊。”
陈牧野听闻此言,亦知他大哥已将李璟卖了个好价钱,不由得多看了那不省人事的孩子一眼。
李璟趴在榻上,脸热得像红透的苹果,他身上却冷得直发抖。
意识回笼,李璟模模糊糊看到三个人的晃动的影子,隐约听见他们说的话。
他像一件商品,听他们肆无忌惮的议论,喉咙里却干涩疼痛,奇痒难忍,有口难言。
水,要是能喝一口凉水就好了。
他的眼睛里蓄满晶莹的水珠,乞求的看向那个施舍给他眼神的人。纤长眼睫粘连着挡住他视线,一痕泪水划过滚烫的脸颊,好似很快就蒸干了,又好似流入了他的颈间。
陈牧野注意到他的表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偏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