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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小公主的伴读么,怎的今日倒在长公主身边?”
崔纾心里大抵也明白,即便她不说,月绯也能猜个大差不差,便直截了当地说了:“那薛家子还未娶妻……”
“原来如此。”月绯神情镇定,既不过分惊动,也不过分淡漠。
“你家书香门第,崔太傅令名在外,你又知书达礼,公主有此意,也是意料之中。”
月绯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只不过若你父兄尚在,怕是还轮不上……”
按理说,这薛徵鸣年纪轻轻便承袭一等公爵,又有长公主这样一位母亲,于嫁娶之事上本是不劳烦心的。不幸公主府虽然烈火烹油,这对母子在一些私事上的名声却不好听。
长公主豢养面首已是人尽皆知,不必多言。
薛徵鸣为人也有些不太稳当。他早年少不经事,曾相中同僚家中的一个戏子,怎奈那家主人对那戏子很是喜欢,不肯割爱。这本来是小事一桩,大家有商有量也便罢了,即便人家不肯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谁知薛徵鸣竟动了歪心,偷偷摸摸拐走那戏子不说,还找人寻衅,将那同僚群殴一顿,不慎给打死了!
这般霸王行径,平民百姓无处诉冤只能自认倒霉,可同为朝廷命官,谁能咽的下这口气?死者家人一路告到御前,闹得沸沸扬扬,京中因此很是震动了一阵儿。
薛徵鸣费尽心思把人弄到手,闹得满城风雨,他若果然真心善待,外面还可称他一声“多情”,却不曾料到,那戏子不过才刚进公主府的门,不出一年人便没了,知情者都说是暴毙而亡,死相凄惨。
后来不知长公主如何斡旋,竟渐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桩丑闻轻轻揭过。她的好大儿在家修养一阵,待避过风头,重出江湖又是一位响当当官场新贵!
有此前车之鉴,高门大户家的闺秀自然不可能再往火坑里跳。小门小户虽上赶着来攀附,长公主却觉小家碧玉拿不出手去,反而拉低自家门楣,得不偿失。
她觉得崔纾合适,一是看她父兄获罪,她无人依傍,自是任人拿捏,二是贪图崔家清流世家的传承、崔巍的声名,想以此显示长公主淡泊荣华,敬重贤士之心,可谓一石二鸟,是桩划算买卖。
崔纾聪慧,颖悟绝伦,自是想到了这一层。她面色不改,目光远眺,往那巍峨华殿看去,轻轻说:“即便他们活着,又与死了有何分别?”
月绯轻哦了声,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旋即了然于心。长公主欺她家无人,想娶个端庄大方好拿捏的儿妇,崔纾势单力薄,孤身一个女儿家,必定难以推辞,即便如此,她也要为自己打算不是?
崔纾只有一个隐居避世的叔祖父还在人世,遑论他已老迈无力,即便有心,鞭长莫及,又哪里管得了内宅中事。她未来能仰仗谁呢?强势的婆母,寻花问柳的丈夫,抑或丈夫的姑母,皇后?至于公主……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月绯狡黠地笑起来,说:“含韫,你竟这样聪明、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