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这是半点退路都不打算给自己留了么？

“好了。”谢召在跨出门槛之前转头看了时湛一眼，见到时湛的脸色又愣了一息，“......若是情况有变，点睛手虽然保不住我这具身体，神格也大概要灰飞烟灭，但能确保观音娘子神格不为有心人所用，倒也没甚.....”

话还没说完，时湛突然上前两步，从背后抱住了谢召。

这个拥抱很短暂，他的手臂环着她，匆匆一触即刻就分开。时湛的头发蹭过她的脖颈，脸上的灰蹭到她的脸上，谢召怔在原地，一时居然忘了推开他。

待她想着去推他的时候，他早就放开了她，一手推开寝殿的大门，与她并肩站在檐下，看着院子里的熊熊大火，烧得狼藉赤红一片。

“我和你一起去。”时湛深吸一口气，开口说，“到时候别没救到人，反而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谢召：“......”

时湛说完，不再看她，手指握紧了万古剑的剑鞘，提步走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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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召说的没错，他们沿着声音的来路寻过去，旁侧断垣残壁火星燎人，谢召跟在时湛身后，火苗却好似有灵性似的，一路避着谢召，燃烧到谢召脚下时，火星滋啦一下，只余下黑烟一缕。

循着声响找过去的时候，小男孩儿正蜷缩在一处矮墙底下，脸颊被火焰熏得通红，蓬头垢面，满身是灰，意识都已经模糊了，呼吸都弱下来。

身后传来爆裂的动静。时湛将谢召往身后一护，谢召回过头，透过时湛的肩头看见了燃烧着火焰的房梁断裂掉下，正好砸在他们前方，火星四溅。

身后传来隐约的哭泣声，那小孩儿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乌黑的眸子正好瞧见了房梁掉下来这一幕，泪痕还没干，眼睛里就又泛上了恐惧。

小孩儿盯着谢召看，声音颤抖：“是观音娘娘让你们来的么？”

若是他们今晚没有过来，明日一早，这孩子大概早已化为灰烬了。

“是。”

头顶上屋檐旁就是枯枝残桠，一旦火势烧过来，他们就彻底无路可退。时湛一手拎起小孩儿抱在怀里，问：“你娘亲在哪儿，领我们过去。”

小孩儿小脸皱巴巴的，搂住时湛的脖子，哭得更伤心：“我不知道我娘在哪儿，你能带我去找我娘么？”

谢召一手抽出符纸，另一手轻轻搭上时湛的肩膀：“先回我那儿。”

两人带着个小孩儿，沿着原路的方向行进。火势隐约比来时更迅猛了些，断裂的木梁横在面前，符纸甩过去开道，强行劈开面前燃烧的朽木。小孩儿紧紧搂着时湛的脖子，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哭泣声。

七拐八拐一番，终于回到了偏殿的大门。

还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就看见偏殿门口有两个人影。

小十九倚着门框，面色沉沉看着自己的手臂。方才从火焰里穿行而过，然而手臂除了剧烈的烧伤刺痛之外，有点儿痕迹都没留下。站在她身边的女人和她一般打扮，显然坐立难安，在原地打着转。

时湛怀里的小孩儿眼睛一亮，紧接着一撇嘴哭起来：“娘亲——”

小孩儿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皱着一张脸扑向娘亲。然而那满面尘埃的女人虽然抱住了孩子，目光却死死钉在谢召身上，眼眶里蓄满泪水，眼睛红得像是滴下血来。

谢召对上她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头一紧。

小十九的目光在女人和谢召之间转了转，神情复杂。小孩儿在母亲怀里哭了一阵，女人冲着小十九使了个眼色，小十九便走到小孩儿身后，轻轻在他后颈穴道上一拂。

小孩儿的哭声戛然而止，向后倒去之前，被小十九一把接住，而后脚尖一点跃上房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女人随即转身，望向谢召，声音凄厉。

“小殿下，你怎么还赶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