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揪揪

顾成钦自个儿认为，此问并无不妥。

五郎大张旗鼓，不就为许家求个护身符吗？若是许家再出了事，便是有人在刻意针对流放的那些人。天子法外施恩，有人违抗圣意赶尽杀绝，那还得了？

最后，失了圣心的，便不是南境的守将，而是他们这些机关算尽的人。

外头的流言传得纷纷杂杂，其中一条便说五郎钟意许家娘子的，顾成钦是信了七八分的。

许家二娘子，倒是有几分姿色，与五郎年纪也相当。

方才也不过是试探一二。

试探完，又觉着许家二娘子木纳得很，不禁兴味索然，目光落在了同行那个萨尔族的小姑娘身上。

*

今日，在顾家是不大顺利，那酪却是卖得快。

古丽的吆喝，不止是用官话，也有萨尔话，好些在家的妇人，闲着无事，便也出来看看——摊贩洁净，小姑娘嘴皮子利落，都赏面买了一碗，尝了喜欢，再买一海碗也是常事。

再有，便是那些帮着开荒的汉子，不少是成了家的。

回去和家人说了许家的酪比城里都好，赚了钱，也乐意买两碗给妻儿吃，看着他们吃，还要吹嘘几句：“你不知，我在那边，是用海碗吃的，大半碗的量……对了，还有一日，我们吃的是凉粉，可真滑……”

儿子还小，听着爹爹的话，口水都流了流，妻子很是无奈剜了他一眼，“市集里没有的东西，你可别尽说出来，把宝儿馋哭了，你哄着去！”

“嘿嘿……我就是说一说，等许家卖那个凉粉，我也买一碗给你吃。”

……

小家小户的温馨，许抱月也能从汉子来还碗时的红云窥见一二。

古丽也好奇往他家里头看了看，又继续畅谈她的相敬如宾论：“这家，倒是比上家强些，像那穷酸书生，吃着了妇人买的酪，还要故作姿态出来说嘴一二，真是讨人厌。”

许抱月也笑笑，再告诫这位待婚事很是随意的小娘子，“老话都说人不可貌相，你私心想寻一君子，也得晓得有些人，人前人后是两幅面孔。”

古丽当即就领会了许抱月的苦心教诲，捎带着歪头打量了许平安，顺道问出：“你，在家，可也是这样的性子？”

走了大半路，许平安再气，也只冷哼，不去搭理她。

在顾家刷了脸，再能安然无恙抵达市集，许抱月比什么都开心，酪也无心卖了，径直推着车到了申达店里。

今日，申掌柜是在的，见着了她，也是笑呵呵起身迎她，“许娘子。”

许抱月和他见礼，也不多客套了，“掌柜的可晓得五郎去了何处？”

“五郎啊……”申掌柜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他今日没过来，许娘子不急可留下个口信。”

“若是急呢？”

“急啊……”

申掌柜倒是不急，镇定自若转身，面对着满墙的木格，他随手抽了一个，拿了个东西放在柜台上。

形状有些像火折子，颜色是朴实无华的淡黄色，材质似乎是老竹。

“像年节的焰火，不过带着点声，一般是急事用的。许娘子，你急不急？”

许抱月：“……”

她——能说不急吗？

*

随着焰火的升空、消亡，申达店前的小摊子，生意是空前的火爆。

申掌柜自个儿不卖，却点了个最是伶俐的伙计过去帮衬一二。

素酪一碗一文，但自有果香，往来客人都愿买一碗吃吃。等顾五郎骑着白鹤匆匆而来时，只剩一摞空碗。

他看了直眼疼，对于那道焰火也有了计较。

那伙计是极其伶俐的，碗就不帮着许平安洗了，上前给顾五郎栓了马，又请他入内。

顾五郎只看到咧着大白牙的许平安，脑仁更是嗡嗡的，“你——一人来的？”

“没……”二姐也在。

但许平安不能大庭广众和他一个外男讨论家里女眷。言辞闪烁间，顾五郎便明了。

“嗯，你忙罢。”

顾望津记着正事，也没多寒暄，迈步而入。

店里头，申掌柜那老脸都笑出褶子了，也不怕小主子拿眼神杀他。

“五郎今日是从何处来的？竟这样快，快快吃杯茶罢。”

而许抱月是在店的后院。土墙砌得足有两人高，墙根底下，一盆盆绿意盎然的小苗，许抱月看着眼冒金星。

申掌柜，可真是一点都不把她当外人啊！

这么多新苗，要不是她道德高尚，都想偷一棵带走。

*

顾五郎在店內，透过窗子，便看到了弯着腰，行事鬼祟的小娘子，不禁舒了口气。

想来，是没有要紧事罢。

他接了伙计递过的水，也不急着吃完。剩了一半，再端着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