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萝娘娘

“帅哥，来两张佛牌？给你自己求个财运，给这位美女求个姻缘？”

一个精瘦黝黑的商贩从一堆金灿灿的佛牌里扒拉出两张牌，直捧给令祯看。

令祯狐疑地瞄了眼佛牌，确认自己没看错，再瞥向面前的月萝庙，心中不解：

他怎么在神庙门前卖佛教的东西？

柳英看都没看小贩一眼，裙摆翻飞，大跨步直往庙里走去。

小贩还想拉着令祯兜售佛牌，就见这个男人前后脚跟着柳英跑进了庙里。

今天是柳英生日，她一大早就赶来月萝娘娘神庙祈福。

带着令祯，则是因为他说自己来这一个月了，都不知道月塘北岸还有座月萝庙。

传言月萝生于河中，掌管江南一带水路湖泊，保佑一方水乡百姓生活安宁。

柳英只有娃娃大的时候，就听过了无数遍月萝娘娘的传说。那时的月萝神庙刚修葺完工，身高不足一米的柳英站在三米高的神像前，仰望着面容柔美、栩栩如生的月萝娘娘。她心中最早的神女形象，就是月萝。

月萝庙坐北朝南，二进院布局。门窗上木漆剥落，走廊间杂草丛生，人们只能依稀从残缺的檐角雕刻中，一窥当年神庙的精美。

庙内人影寥寥，寂静无比。放眼望去，只有一个老妇跪在月萝娘娘神像前，双手合十，嘴里呢喃不清。

院中一株紫薇开得极其艳丽，满树粉红，团团簇簇，与整座古庙的古朴灰败形成鲜明的对比。

令祯竟有了置身于聊斋中的荒山古庙之感，而那株紫薇即将下一刻幻化成人形，吸取人精魄。

柳英抹了把雕花石柱上的蛛网，言语间透出烦躁，“你说，这些地方神灵是不是也有KPI？香火KPI？KPI不达标的，发配到边缘岗位？”

令祯无语：“你确定要在神庙里，对着神灵谈这些世俗的东西？”

柳英见怪不怪，“这有什么，中国的民间信仰本来就是世俗性的。说不定神灵发现我知神灵疾苦，觉得和我有共同语言，保佑下我呢！”

令祯打趣道：“保佑你什么，该不会是——”

柳英立刻打断他，“不是姻缘，女人拜神就非得求姻缘？我就不能求财运？姻缘可以没有，但财运一定得有。”

令祯笑得意味深长，“急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

刚在庙门口，小贩上来就说要给柳英买个佛牌求姻缘时，他就知道这小贩这单生意做不成了。

不过，他还是好奇，“你对姻缘就没有什么想法？”

“神灵也很忙的，一次能处理的事有限，所以我不能什么都求，什么都要。何况，有了财运，什么帅哥没有……”

一句话的功夫，柳英的表情就从卑微妥协的无奈转为春意盎然的畅想。

令祯脸冷了下来，“那就多拜拜，多求点财，毕竟月萝娘娘广洒福泽时好像漏了你这个人。”

柳英不屑，“你懂什么，月萝娘娘是帮我攒钱呢，我的财先在她那放着……”

还有这回事？令祯只觉好笑，“哦？娘娘还兼做钱铺掌柜？有利息没？高不高？你也帮我在她那存点？”

他本是一逞口舌之快，只为拆柳英台。

却没想柳英闭眸，面容认真，拧眉思索片刻，忽而睁眼，说道：“我问过月萝娘娘了，她说可以，并托我代为收缴，你把钱转给我就行。还有啊，她只收黄金的。”

令祯气笑了，这是什么低智诈骗？

气归气，他还不忘抓住关键点，“为什么非得是黄金？”

“经济不稳定，黄金对抗风险啊。月萝娘娘关注经济新闻，她也懂市场风险的。”

？？？

令祯头一次见人把歪理说得这么头头是道、面不改色，他反唇相讥：“那存的期限呢？你别告诉我和你的财产一样是无期限，天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我们凡人。”

柳英眨眨眼，“等你找到老婆吧，就当娘娘给你的份子钱。”

真坑啊，明明是他往里存的钱，一转眼就变成神灵给他的结婚份子钱了。不过这不是重点，令祯继续追问：

“那你有没有问过她，我什么时候能找到老婆？”

柳英噗嗤笑了，“你自己的老婆，还要神灵给你找啊？”

“你能求神灵赐你财运，我为什么不能求神灵赐我老婆？”

柳英转换战术，咬文嚼字起来，“这俩能一样吗？钞票是物，老婆是人。你最多求求神灵让你早点遇到你老婆。听过天上掉钱，没听过天上掉老婆的。”

前半句有理，后半句令祯就不认同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是越剧里唱的吗？”

“林妹妹是绛珠仙草，你是神瑛侍者吗？”

潜台词，你配吗？

令祯再次噎住。

比被怼得哑口无言更让他抓狂的是——柳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