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春·柒·捌
柒.
玄易亲自制作的幻身与原身一比一复刻,仅需传入一口气就可令它如常人般活动,语气神态也与本人无异。
路桓在楼下吃完午饭,寻了个档口把她要离开一段时间的事告诉路双秦。
路双秦抖了抖手上的报纸,微微抬起,遮住半张脸,说:“魂局暂时不会再有动作,帝都的事已经收尾的差不多,如果你想走,我们可以马上动身。”
路桓捧着杯热咖啡,低头吹气,“你们先不急着离开,外公这里被人安排了眼线,他本就起疑,事情不宜闹大,你和……大哥这两天仔细查一查,究竟是被人钻空子替进来,还是聘人的时候就出了问题。”
路双秦对叶祖唐身边的助理有点印象,一个年轻的文职男,叶教授的助理是他的第一份工作。
叶敏婷去世后,叶祖唐北上,路桓重回前两家几乎无往来,路双秦和他大哥都知道外公偏宠小妹,不止外公,路父也更宠她。尽管长辈都偏心妹妹,兄弟俩从无吃味,妹妹是女孩,是家里的明珠,是他们一起宠大的孩子,所以叶祖唐的偏心在他们看来是最正常不过,再说外公和父亲之间的隔阂不消,他们也不去打扰老人家的清净,但每年年终他们的私人账户上都会打进一笔钱。
报纸往上提了提,遮住阴沉的眼睛。
第一份工作就不老实的话,好像没必要继续工作下去了。
“祝偃的身份没有问题,关键是厨房里的两个。”
昨晚,司灵去祝偃休息的房间查过他的魂识,是原装不错,问题出在睡在佣人房的两个人,魂识紊乱,一看就是动过手脚。
若是宿魂,把寄居的魂魄打出就是,若是夺舍,两个都留不得。
“司灵会留在这里,暗中监视她们,如果需要她出手,你知道该怎么找她。”
路桓说完这话起身去楼上,准备离开,路双秦僵着手,把报纸的两个边都攥出印。
路双易替路桓陪叶祖唐散步回来,看弟弟的状态,抽出被揉皱的报纸,问:“怎么了?”
路双秦浑身颤了一下,回神,跟审视他的大哥打哈哈,“没事,新闻挺好看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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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舍,双眼紧闭的男人躺在新打的榻上,多日未打理的面上生出胡茬,给白净的脸添了分沉稳,眉间郁郁,好像在做噩梦。
霍起在窗台的石头上磨了磨刀片,一边在霍云书脸上找角度下刀,一边说:“史阁被顾壹闹得人心惶惶,霍崇霖那边也瞒不了多久,你家主上不趁热打铁?”
“急什么。”玄易吐掉嘴里的竹叶,问榻边捣鼓药炉的小童,“小青子,诊出这家伙的问题了吗?”
霍云书昏在史阁,他和司灵都查过霍云书的魂识,魂识未损,迟迟不醒的原因便是外力。
青璃倒下满满一罐藤汁,药炉冒出一声脆响,霍起执刀的手一抖,在霍云书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血丝渗混在胡茬里,凌乱非常。
霍起:“……”墨主留霍云书在魂山应该不是看上这张脸……吧。
捌.
梧桐树下,女子盘腿而坐,运气吐纳,旁人瞧不见的手臂内侧,七瓣着色四,微光筋脉而上,如根络遍布肌肤,直至触及下颌,开枝散叶,将明媚的脸庞完全笼罩。
日出始,日落终,女子缓缓睁开眼睛,流光闪过双眸,转瞬即逝。
随着魂力充盈,一些被遗忘的记忆断断续续地闯入脑海。
醉梦铃中藏着如梦如幻的记忆。
风轻过,有人低喃。
“傻子……”
比起在城东所吸收青铜鼎和琉璃盏,苏醒时震天动地,这次她把魂力控制得很好,如果不是手臂间的标记,根本看不出她的魂力已恢复半成。
顾贰说史阁藏了一片玉血笺的碎片,怂恿她直接上门,生怕她不知道顾氏想拿她作筏,霍氏和史阁是一条船上的人,等她和史阁打得天昏地暗,顾氏再横插一脚。
陌白摸了摸腰间的剑,暗忖顾壹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从宋齐包里搜到的碎片被施了障眼法,毫不起眼的小碎屑实际是半幅锦帛,上面描了密密麻麻的图案,都是他亲手绘上。玉血笺碎片之间互有联系,但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单向,只能一片一片地找。
她弗一眼就认出上面熟悉的图案,指腹摩挲锦帛,思绪飘向万年前。
年轻人孤身登上王樾山,一双桃花眼露出求知若渴的眼神,“听闻……”
啪!
一块碎石掷在脚前。
明明只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子,却像能替人言,无声诉不悦。
他心神一动,复又开口,“在下……”
啪!
未磨棱角的石子砸在他的额上,虽力道不重,但从高处落,加了几分重力,石子擦破表皮,露出淡粉的细肉。
炬蜉树名中带“蜉”,却是棵参天巨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