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角
时了。”
“昨日又侍寝了?”
见两人点点头,皎皎沉吟不语。
朝云近来愈发古怪,不侍寝时性情倒还温婉,与身在六尚局时无异,只是谈话间有意避免提到官家。可一旦侍了寝,不知为何心情总是异常低落,总要孤身前往僻静处,不饮不食,一呆便是一整日,强硬地不许任何人靠近。
只有皎皎过去时她才隐隐含泪,却依旧默然不语。
“娘子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怕是天暗了才肯回来。何不请太医改日再来?”
穗儿回道:“奴婢原也是这样打算的。可太医说,近来每次问诊,官家都要招他前去问话。他就这样回去了,恐遭官家怪责……”
皎皎明白她的欲言又止,若官家因太医问诊一事细究,朝云侍寝后的异样就瞒不住了。
“这样吧,”皎皎伸手向廊外探,雨水凉丝丝地淋湿掌心,“我带着太医去找娘子。雨还未停,或许娘子正在亭中避雨。”
“幸好梁掌簿来了。”芮儿和穗儿相视,皆松了口气。
梁皎皎却拧眉,她也曾深陷自封的牢笼中,有时他人的出现或劝慰反倒会再次形成压迫。
所以朝云不愿说,皎皎就放下糕点,远远地同她一道观花开花落,望云卷云舒。呆久了,心事就暂放下了。
可是这次皎皎怕是不得不上前扰她心绪了。
年迈的太医抖着白须前来,皎皎接过内侍手中的药箱,行礼歉道:“要劳烦张太医冒雨走一趟了。”
鲜少有人会在雨天出门闲赏景色,故柳朝云也未去太隐僻处。
横穿桃林后没走几步,梁皎皎就隔着雨雾见到了朝云,她只身立在湖中央的亭边,低头看池中鲤鱼摆尾穿梭在荷叶下。
皎皎随张太医蹑足步入亭中,朝云仍侧着身,余光瞥来,像是没看到太医一般,对皎皎说道:“拿一块糕点来。”
皎皎只当是朝云饿了,忙放下食盒,端了一整盘递过去,朝云手一顿,捻起一块:“不用这么多的。”
说罢,她捏碎边角撒入池中,鱼儿纷纷上前争食,搅乱一池湖水。
皎皎端着糕点不动,忍不住开口道:“这鱼能吃栗糕?”
“应该没事吧。”话虽这么说,朝云还是将剩下的糕点放回盘中,“一定要今日诊脉吗?”
皎皎哄着她:“只一会儿就好。”
朝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转身坐到亭中央的石凳上,配合地伸出手腕。
四周静谧,只闻见雨打荷叶声。
忽然,呼痛的叫喊划破雨幕,湖岸喧声渐起。
“娘子!”
朝云蹙起眉,皎皎双手安抚地覆在她的肩,对传来的声音不作理会。
张太医却有些分心,轻抬指尖后重新搭上手腕。
“娘子,血……太医,快去叫太医!”宫人急得几乎破了音。
听得此声,亭中三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张太医,频频顾望。
柳朝云收回手,道:“那边似乎出了些乱子,张太医去看看吧。我这只是例行问诊,晚些也无妨的。”
张太医闻言忙起身,顾不得撑伞,见皎皎在收拾药箱,便先一步疾行前往。
梁皎皎收好后急忙跟了上去,脚底打滑差点儿踉跄着摔入湖心。
柳朝云见状,担忧皎皎也追了过去。
皎皎赶到时,张太医已经挤了进去,宫人内侍密密地围了一圈,伞一把叠一把,暂时挡住了风雨。
皎皎拎着药箱穿过人墙,只见杨美人发髻凌乱,面上的脂粉混着雨水留下斑痕,衣裙湿漉漉贴在身上,无力地靠着宫人。
那宫人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娘子不知怎么就摔了一跤,疼得起不来身,奴婢扶起来一看,地上竟有血……”
张太医神情凝重,道:“娘子有小产之兆,又淋了雨,需得尽快移至屋内静养。”
“可是要走半个时辰才到娘子的春锦堂,步辇也还没传到……”
“去玉华阁,我的玉华阁离这儿最近。”
“柳娘子。”那宫人微怔,朝云不知何时靠近,她脱下褙子,盖住杨美人。
梁皎皎将药箱塞到宫人手中,接着道:“人命攸关,都愣着干嘛,快抬去啊!”
一群人蜂拥前行,朝云与皎皎跟在最后,见到杨美人被送入玉华阁后,朝云拉住皎皎:“皎皎,帮我一个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