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线
严明恩道:“你还没说清,陈莺的话是从何处听得的?老实点交代,吾不想提醒你第三次!”
何燕燕眼珠转了转,语无伦次地找了个借口,皎皎都觉得滑稽。
严明恩彻底没了耐心,唤来屋外的仆役,命其将何燕燕关进柴房,明日一早直接押送官府。
何燕燕看了眼拥上来的两个五大三粗的仆役,急忙爬到严明恩脚边,道:“是有人同我说的。”
严明恩不说话,只是将她踹远些。
眼见就要被拖下,何燕燕死死拽住门框,喊道:“是王都知告诉我,让我来找你,留在你身边的!”
严明恩摆摆手,仆役松手退下。
何燕燕手脚并用爬过去:“奴家去找莺莺,却被带到了王都知跟前,他说莺莺已经死了,但是只要奴家混进严府,充当眼线,他就能帮奴家还钱。”
严明恩哂笑道:“你还是不老实。说清楚他为何会信你?”
何燕燕闻言不敢再隐瞒,忙说:“我与王都知签了卖身契。”
“只有你签了?”
梁皎皎与何燕燕均露出迷茫的神色,为何问此事?
何燕燕虽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昭昭随我一起签了。”
卖进府里做奴仆总比卖进娼馆好,也许何燕燕是这样想的,然而——
严明恩喟然道:“昭昭被你害惨了。”
严明恩看了眼皎皎,对何燕燕说:“钱,王都知已经还清,你趁夜带着昭昭快逃出梁京吧。”
何燕燕:“为何要逃?”
皎皎心下转过百种猜测,问:“王都知可见过昭昭?”
“见过的,他还要认昭昭做干女儿。”何燕燕忽然睁大眼,如醍醐灌顶,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他是个内侍!昭昭也还小!”
皎皎扭头问严明恩:“能逃掉吗?”
她与柳朝云逃了一次,即便有严明恩相助,仍是后果惨重,至今未愈,何燕燕带着年岁不大的女儿,真能逃掉吗?
严明恩摸摸皎皎的发顶,阻止了何燕燕的再次恳求,解释说:“方才在巷间谈话,定有王都知的人在暗中盯梢,吾一番发问,他们必然知晓事情败露。”
“卖身契在他手中,吾即便留下你们母女也无用。还是快逃吧。”
屋内寂静无声。
皎皎忽然计上心头,激动地拍拍扶手:“除非你自己将卖身契拿回来!”
何燕燕看向皎皎,茫然不解:“那昭昭……”
“昭昭可以留在严府。”严明恩接过话,“就说我儿清和非要将昭昭留下,你独自回去复命即可。怎么将卖身契拿回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何燕燕眼神逐渐坚定,咬咬唇叩首道:“只要昭昭不落入奸贼手中,奴家愿为严都知效力!”
严明恩:“吾不敢用你,也护不了昭昭多时。你去吧,若没有卖身契,不必再来见昭昭,也别妄想能从她身上探知消息。”
何燕燕直说‘不会’,将额头磕红了一片后,离开了。
待何燕燕不见踪影后,皎皎才闷声问道:“现在能说莺莺燕燕与你都是些什么关系了吗?”
严明恩蹲下身将皎皎的帷幕摘下,理好后放在一旁:“我与陈莺只是相识,与何燕燕更是只见过几次面。至于照顾何燕燕,是陈莺的临终之言,她曾救过我的命,我一直寻不到机会报答,所以只好应下。我不常与人往来,落在有心人眼中,便当我与她们关系亲近了。”
梁皎皎是大醋缸,此刻非要找出茬来发泄酸味:“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个有心人咯?”
严明恩捏捏她的脸,哄道:“是我不好,我说错了话。皎皎别生气了好不好?”
皎皎哼了一声,高抬贵手,将严明恩的鬓发揉乱:“陈莺救过你?”
“嗯。”严明恩没有细说,“我将昭昭留下来,其实是有私心的。陈莺的临终之言,我怕是难做到了,何燕燕那人留下来是个祸害,但昭昭,兴许我可以保住。”
严明恩对过去避而不谈,皎皎也不愿深究他不好的回忆,只点头称是:“昭昭是无辜的,若真让这可怜的孩子入了王都知府上,你我怕是要卧不安席。”
“我送你回去吧。你回去后早些休息,别熬夜。”
“好。”
皎皎俯身轻啄严明恩唇角,留宿一事可以不谈,但他的主权必须在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