刢县

我腿伤已经好全了，明日就回大内当差！”

朝云当即驳回：“不行！”

她略抬下颌，示意皎皎看自己身旁的鸠杖：“好全了？走路还不利索，要用鸠杖拄着呢，就好全了？”

皎皎心虚地将鸠杖往下藏了藏，推脱道：“我早不用它走路了，是小梅——”

“她非要给我带上的。不信我走两步给你瞧瞧。”

她挺直腰背，站起身，双手相交置于腹下，尽力不失仪态，忍住腿上传来的微微痛意，慢慢走了两步：“看，你们看！我已经能走了。”

小梅紧张地跟在她身后护着，不计前嫌，小声提醒道：“小娘子，还跛着呢。”

梁皎皎高声否认：“胡说。”

随即站得更端正，走得更慢些，她压低声音问小梅：“现在呢？还跛吗？”

柳朝云已担忧得不行，又开始叨叨：“快坐下吧。你伤得虽不算严重，未动到筋骨，但至少也得将养两三个月，才过去多久，就别硬撑了。”

“回了大内，便由不得你松散，即便疼痛难忍，也得时刻保持仪态，稍有不慎便要受责，甚至被驱逐出宫，何苦急这两月呢？”

“难道是在此待得不适吗？”见皎皎摇头，朝云继续劝道，“咱们已互认姐妹，便不分什么你我，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同我讲。”

“我就没想过要让你回去，左右也没人提。况且，你会受伤全是因为……”

“行了。”梁皎皎忙打断朝云，自己反倒心虚地瞅了眼柳母，“朝云你是越来越啰嗦了，我饱了，不同你说，走了走了。”

皎皎曲起右腿，蹦跳几下回到桌边，弯下腰，以一个极其扭歪的姿势拿起鸠杖，也没拄，举在手中又蹦跳着出去，过门槛时才随意撑了一下。

“明日在家好好呆着！”朝云示意小梅快跟上，无奈地对柳母说道，“别看她整日闷着不爱出门不爱说话，实际上就是个活泼性子，呆在大内也不适宜。”

皎皎只当没听见朝云在身后的唠叨，蹦得更快了。

她心知朝云是为自己好，她腿伤未好全，确实得再过些时日才能回宫，可她没钱了呀。

朝云午膳过后就差人给她送了一百两，但皎皎不想用这些钱，只收在一旁，打算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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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日，梁皎皎闲着无事，天天坐在院中捧着她的荷包数钱，可惜钱不会自己长出来，反而还少了一百多文，是她买纸买墨条用掉的。

买礼的事不能再拖了！

梁皎皎咬咬牙，揣着瘪得可怜的荷包，以及荷包里的三两银子并一百八十六文钱，与小梅上了街。

她在坊内的首饰店东看看，西瞧瞧：银簪？柳母戴太显小气。玉镯？买不起买不起。

皎皎逃也似的捂住荷包，从首饰店逃了出来，又谨慎地转进胭脂铺，还好还好，价格倒不贵。

先前她见柳母涂的胭脂是从地方上买来的，不比梁京的精致好用。

这家的胭脂她也托小梅买过，虽比不上大内娘子们用的，却也算极好，差不多一两银子就能买上一盒。

再贵的就要几十两银子了，皎皎暂且买不起，相信柳母肯定也不会嫌弃的，她是极好极温柔的性子。

只是这些胭脂不是太红，就是太粉，年轻的小娘子用着合适，但柳母应该用那种红而不艳，淡而不素的，方显气质。

梁皎皎刚要开口问问有没有合适的胭脂颜色，身后不远处却传来接连不断的唾骂声。

她回过头，只见路对面一家酒楼门前，为首站着一个身着华服、面容方阔的束发少年，身后跟了一群壮汉。

一壮汉像拎小鸡一样，将另一位瘦弱的少年提溜起来，一把扔在大街上。

面容方阔的束发少年指着瘦弱少年骂道：“死阉宦，给本衙内滚远点。”

“日后再敢出现，本衙内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皎皎身旁卖胭脂的娘子静了静，终是忍不住唏嘘道：“谁又惹到了这位活阎王。”

“被丢出来还算好的了，之前也有人惹到了赵衙内，结果双手被吊在三十丈高的楼上，活活吓得失禁晕过去。也没人敢管。”

赵衙内？皇室的后辈，那确实没人敢管。

周遭的人似乎见多了，也不敢围观，甚至连叹息声都不敢发出，只缩着脖子随意瞥一眼，便匆匆绕过去。

倒让皎皎将趴在地上狼狈的少年看了个清楚，那不是王都知的干孙王楚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