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昭
“刘举人?是璞之吗?”梁皎皎疑道,“他来找我何事?”
刘怿玮明年便要参与殿试,又忙着私塾事宜,因而鲜少与人往来。
此次突然造访,必有要事。
既是要事,阍侍自然不知,只垂着头不应答。
皎皎向朝云示意后,款步而行,随意猜测着,心头忽然猛地一跳,难道是般珺姐姐出了事?
想到这茬,梁皎皎脸色一变,提起裙边疾步朝前院走去。
前院未栽种花草,单植一株苍劲挺拔的柏木。
虽已至仲秋桂月,然柏树常青,即便旧叶零落坠地,也不妨新芽茁长。
此刻刘怿玮正侧身立于柏木下,丰标不凡。
他的每次现身,都如初见时那般惊艳,令皎皎不由慨叹造物者的偏袒,世间若真有仙子,当如是。
梁皎皎自觉形秽,理了理发髻裙摆才踏近:“许久不见璞之了。”
刘怿玮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梁姐姐妆安,近来伤可好些了?”他总是礼数最周全的一个。
皎皎这才注意到他手执信封,神态自若,一望便知自己多心了,故而也回礼笑道:“已大好了。”
刘怿玮没绕弯子,将信奉上前来,正色道:“璞之本不欲再烦扰梁姐姐养伤,但阿姐写信命璞之收到后,定要将此亲自交予梁姐姐。”
“阿姐的信中未有细述,璞之更不敢耽搁,随即携信前来。”
梁皎皎接过信细细翻看,信封如薄片,轻飘飘的,其上无字。
她有所顾虑,没有当即拆开,只收在袖中。
皎皎又想起王楚箩曾说过,刘般珺已被准许出府,为何她还要送信,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意外,故试探着问:“这几月般珺姐姐还是没能寻着机会出大内,与你见上一面吗?”
谈及此事,刘怿玮颇为落寞,垂下眼帘,只道:“不曾。幸好有姐姐与王中官不厌其烦地往来送信,璞之才能得知姐姐的些许近况。”
“王楚箩?”
刘怿玮摇摇头:“只知他姓王,年纪与我一般大。近一两月,都是他来送信。”
“应当就是了。”皎皎喃喃自语,暂压下探问王楚箩的念头,浅笑着问道,“厨下正备午膳,璞之难得来访,今可有空暇随我去堂内赏景坐谈,一道用膳?”
刘怿玮:“原不该推辞姐姐的好意,只是廷试在即,璞之不敢弛懈。”
皎皎笑道:“既如此,我便不强留了,待得金榜题名的喜讯后,再与璞之杯酒言欢。”
“只是,”梁皎皎略蹙眉,想起严明恩在梁京的事,料到于昭与孙清和应当也在梁京内,故悄声问道,“清和同于昭那两个孩子是否现暂居敦义坊私塾内?”
刘怿玮显然没料到皎皎会有此问,神情诧异,拧着眉正不知如何回话。
皎皎凑进一步,低垂脑袋更加小声地说:“我见过严明恩了,你应当是知道我们之间关系的。”
说到这儿,梁皎皎手不由背向身后,扭捏地扣着指甲。
说来都怪孙清和那小子,自从他开始唤皎皎为阿娘后,凡与人有谈话,绕着弯儿地提起她,但逢熟人必眉飞色舞地夸赞自己阿娘如仙人下凡,害得皎皎臊也臊死了。
闻言,刘怿玮舒眉坦白:“清和确实住在私塾。并非璞之有意隐瞒,只是严都知事先吩咐过,璞之不好失信于人。”
皎皎称无碍,刘怿玮却接着问道:“不过,于昭是何人?”
听到刘怿玮的发问,皎皎疑惑道:“一个模样乖巧的小丫头,身子瘦弱,看上去比清和年纪略长些。当日严都知没将于昭与清和一同送去吗?”
刘怿玮摇摇头:“严都知来时,只带了清和一人,清和也从未提起过。”
“怎么会?”
梁皎皎思索了一番,实在想不出于昭还能被送去哪儿,只好作罢。
她又命人打包了好些糕点零嘴,递给刘怿玮,让他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刘怿玮再三推拒不过,只好拎着道别了。
待他走后,梁皎皎挂念般珺送来的信,直奔自己院中去。
刚关上门窗要将信封细细裁开,小梅就敲响了门:“小娘子,该用午膳了。”
皎皎正犹豫,小梅又来催。
她怕再听朝云唠叨什么要按时用膳,只好将信原封不动地塞回怀里。
用膳时,梁皎皎越想越不对劲,这是般珺第一次写信给她,若非事关重大,怎会如此小心翼翼、大费周折。
她悬想着各种可能,只觉怀中的信也变得滚烫,热得她心痒难耐。
皎皎随意扒了两口,便推说饱了,也不待朝云发话,就匆匆离席。
回了房中,再将信封拿出裁开,这次她的动作更加急迫。皎皎手腕略歪,信封开口那端在掌心磕了两下,内里便滑出两张纸来。
只见一张是于昭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