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
严明恩走后,梁皎皎蜷成一团缩在被窝里,权当他从背后抱着自己,数着羊才勉强入梦。
偏偏梦里也是惊险刺激的场面——
一只大肥羊头上长了一排剑,横冲直撞地朝她顶过来,她边跑边低头看,自己满身都是血红。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纳闷这是羊又不是牛,追着她顶做什么?
这样想着,皎皎两脚一蹬,瞬间从噩梦中惊醒。
她愣了半晌,抬袖擦了擦额上的汗,便彻底睡不着了,只好胡思乱想着睁眼等天亮。
其实皎皎是希望严明恩能陪在她身边的,两人许久不得见,她又才受了惊吓,难免有些黏人。
但严明恩总有许多事要忙,她也还记着那家伙当初分手时说的话。
皎皎不服气地踹了几下被子,她都快忘了这茬了,等他闲下来,一定把他捆起来好好盘问盘问。
正兴致勃勃想着该用什么绳子捆起来,院内悉索声渐大,便听得小梅压低后依旧响亮的嗓音:“不见了?”
梁皎皎好奇地挪到床边,撩开帘子向外看去。
外面灰蒙蒙的,隔着门窗便更看不清了。
皎皎干脆趿拉着鞋向窗边走去,许是半夜淋了雨,刚站起身,便觉头晕目眩,鼻塞口干,身子一阵阵发软。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幸好这几日吃得好,身子强健了许多,因而并未发热。
皎皎踱到桌边想倒杯水来喝,举起茶壶却空空荡荡。
定是小梅那妮子,怕她再喝隔夜的凉水,趁她入睡便将水都清了去。
恰巧今日她醒得早,小梅便没来得及再加上水。
梁皎皎只好拎着茶壶,披上外衣推门出去。
漫天雾气笼罩住小院,飘散着直向人衣里钻来。皎皎不禁打了个寒悸,更觉呼吸不畅了。
“小娘子怎么起了。”小梅听到动静转过身,忙上前来接过茶壶,“是不是奴婢们声音太大,将您吵醒了?”
说罢,小梅瞪了眼杂扫婆子:“不见便不见了,咱们的身契都在柳娘子手上,她还能跑远了不成?快去做你的活计吧。”
那婆子本是兴冲冲地来报,被小梅说教一顿,满脸的不悦,对着皎皎粗粗地行个礼,也不理小梅,扭头便走开了。
梁皎皎问:“是谁不见了?”
难道昨夜也有婆子听得动静,前去察看被发觉了不成?
小梅道:“是在庖厨烧火的朱妈妈。”
她被婆子甩了脸,也不太高兴,怨道:“府里的婆子气性一个比一个大,不过说了两句,对奴婢视而不见就罢了,对小娘子也敢如此不敬。”
梁皎皎劝道:“罢了,理她作甚。”
小梅却不肯依:“小娘子脾性也太好了,惯得她们,等下奴婢定要报给柳娘子听听。”
皎皎无奈地叹气笑笑,喉咙本就干,叹了气便更是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小梅见状忙推着她回屋:“小娘子可是着了凉?柜里还有些风寒药,奴婢现在就去煮一碗来。”
皎皎道:“先帮我端壶热水,渴得很。”
“是。”没多久,小梅就提了水来,给皎皎倒上一杯。
梁皎皎捧着滚热的杯,吹吹气,慢慢小口饮着,忽然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何会着凉?”
“啊?”小梅被问得一愣,很快眼珠子就飘忽着乱转,“正是换季的时候,着凉也属常见。”
皎皎却不肯依,哼了一声:“昨夜我屋里那么大的动响,你在隔壁耳房真就睡得那样死?”
“我可是连你的鼾声都未听到。”皎皎啧啧评道,“小梅啊,你就不是块说谎的料。”
见小梅一副被抓包后的傻样,皎皎垂眼吹着热茶继续逗她道:“说来听听,严明恩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小梅试探道:“无非是些好好照顾您的话,小娘子分明就听见了,还来问奴婢作甚。”
“又被我诈到了吧。”梁皎皎笑得又咳了两声,得意道,“我可没听清,不过也猜到了。”
“小娘子就爱逗耍奴婢。”小梅似舒了口气,瞅了眼皎皎急忙道,“唉哟,光顾着与小娘子说话,奴婢差点忘了厨下还煮着治伤寒的汤药呢。”
不等皎皎发话,她便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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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梅灌了整整一碗苦汤药,梁皎皎连早膳也吃不下几口便停了筷。
见朝云眉眼间满是倦态,皎皎便问道:“你昨夜间也被邻舍的响动吵醒了吗?”
柳朝云却是疑惑地看过来:“我那院子是听不到邻舍婴孩哭闹的,你不是早就知晓了吗?难道昨夜哭声尤其大?”
梁皎皎摇头道‘非也’,她将见到严明恩与王都知的情形隐了下去,粗略一讲邻舍走出不少女子带着孩子与行李上马车远去之事。
“还有庖厨烧火的朱妈妈也不见了,会不会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