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
了。”冬青惊喜交加,跪下连连凿头,恨不能嗑个头破血流、横死当场。
范宝器看笑了,伸手搀他起身,继续闲话家常,“听娟儿那丫头说,后院紫藤树下的那口老井枯了没人管,杂草疯长的把井口都给遮严实了。府内老人多,头昏眼花的要小心啊!”
数月过后,冬寒消却。
范太尉在由两名御夫驾驶的四马华盖中闭目养神,预备出城踏青。
随行的护卫侍从丫鬟婆子不下上百人,另有数十名文武重臣及其小厮。一行人清水净道,鸣锣示威,浩浩荡荡,气势逼人。
范府东北方向的拐弯抹角处,有一扇只为夜香郎开启的侧门。待范宝器的队伍出发后,它在一道凄厉的 “吱呀” 声中被人打开。范府新进总管冬青探出头来,指挥小厮们动作麻利的做着什么;只见一人将置有木桶的板车从侧门推出,另外两个吃力的将一捆长形重物扔进桶里。正欲将盖封死之际。
“等等。”
冬青和三个小厮吓得猛一回头,发现竟是小公子范槐安。
冬青赶紧哄道:“公子您来这儿做什么啊?这里都是些脏污东西进出的地方,您金尊玉体的,可不能来这儿。星离那丫头呢?看我改明儿不好好收拾她!”
范槐安平静的递出一个药罐模样的东西,“爷爷给我的,从西伏国得来的化尸水。最近曹相加强了城门守卫,你们只是范府小厮,还没有那么大的脸,能把一具尸体直接运出城。”
冬青直着眼珠子愣了楞,怯生生的将药罐接过。三个小厮也已经惊得全部将头垂下。
冬青将化尸水撒进木桶中,倏忽间烟雾缭绕,带出一股股浓烈的恶臭。“公子,已经化好了。那,这,还送去乱葬岗吗?”
范槐安白了他一眼,“不然呢?要不撒你屋里?”
“是是是,小人遵命!你们两个!快!把桶封好,拖乱葬岗去!”
“三个人都去。” 范槐安冷冷的命令道。
“好好好,你们三个一起!速去速回,别磨蹭。” 冬青嘱咐后,三个小厮立刻动身出城。
待三人渐行渐远后,冬青见范槐安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不敢擅自言语。
“冬青。” 范槐安突然开口。
“小人在,小人在。” 冬青忙不迭地应承,生怕回迟了片刻。
“明日去买三个小厮吧。”
“这?” 冬青有些疑惑,“回公子,府中并不缺人呐。”
“现在缺了。”
冬青怔住,猛然回过神来,嘴唇霎时变得惨白。他赶紧连连点头。
“以后府内外的大小事宜,别只叨扰我父亲一人。”
冬青不敢做声,只能继续像只闹了饥荒的公鸡般狠狠点头。
“还有。” 范槐安原本平静的语气陡然间利若冰锥,“星离。”
“公子恕罪!小人错了!求您饶了我这条贱命吧!小人绝对不敢碰星离姑娘,一根头发丝儿都绝不敢碰!” 冬青 “咚” 一声直直跪下,连哭带喊的求饶。
范槐安厌恶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小公子,谢谢您护着奴婢。”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星离目睹了一切。她跟在范槐安身后,心里好像被人放了块糖。
范槐安步履不停,“谁又能真的护得住谁呢?这次我护你,下次呢?”
“小公子。” 心里的那块糖霎时咫尺天涯,若隐若现。
“真正能护住你的只有你自己。别把这份指望放在别人身上。”
“是。” 星离暗自苦笑,那块糖的远近真假在这一刻已经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