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这样子

收回神思，那捧带着美好祝福的捧花砸到了她怀中。她呆滞住了，眼睛里倒影着新娘捂着嘴害羞的笑容。

沈潦也瞪大了眼睛，可惜地摇了摇头。

沈渔没办法，只能起身拿着那捧花，露出标准的假笑，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我这运气明天该去买张彩票试试，谢谢——祝二位百年好合。”

每个人都因为她的俏皮话笑得很开心。叶家那两位还和沈父沈母说什么“等着你们家的好消息”。哪有那么准，稳稳当当丢她怀里。估摸是叶将军为了迎合沈母那点心思。可为什么不丢给沈江，她也没结婚，她才是家里面年纪最大的！

沈渔忿忿地看着手里的那捧鲜花，她不认识什么花，但是能认出里面的月季。

“干嘛用月季啊？”她的指尖划过白嫩的花瓣，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单独把那只月季花拨到鼻子前，令人安心的月季花香瞬间抚平了她的不满。

“白色月季代表纯洁的爱，有种月季花专门叫婚礼之路。”沈江目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沈渔，要不是她回答了自己的疑问，沈渔都怀疑对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

沈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奇地询问：“你怎么知道？”

沈江回答：“没有你的时候知道的——爸爸以前种过一大片月季花，有了你之后就没时间照顾，请来的花匠不会伺候，都枯死了，爸爸再也没有种过花。”

“怎么说得好像我的错？”沈渔悻悻地吸吸鼻子，把手捧花握在手中，绿叶扫得她手指有些发痒，花朵淡淡的香气萦绕鼻尖，她垂眸呆滞了片刻，扯下那片被她划伤的花瓣握在手心。

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想起，在生下沈潦后没多久，爸爸总是情绪失控。她不知道爸爸怎么了，原来总是笑着的爸爸为什么仅仅因为妈妈递剪刀的时候把剪刀刃对着他这件事情就垂泪难过。

明明这只是一件并不起眼的小事。

明明在沈潦来之前，爸爸不是这样子的。她一度讨厌这个妹妹，看着她在摇篮里面无忧无虑玩着自己的口水，沈渔嫉妒得要死。

她走到爸爸身边握住他的大拇指说：“爸爸，你别哭，你哭我也会好难过的。

爸爸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掩面抽涕。

沈渔心中是无比的挫败。

她听见母亲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omega父亲了，你不可以再那么幼稚。”

她那时候才五岁，不知道这什么意思。长大了点，她才明白其中的残忍。

她知道母亲只是无可奈何，但是爸爸听来却是指责。你是孩子的omega父亲，你不可以幼稚，你要给孩子立榜样，你要以身作则。

爸爸以为自己的选择的alpha能知道自己心中的痛苦，没想到alpha依旧是alpha，她们没有生殖腔，她们不用生育，她们不会理解omega的处境。

难怪爸爸听了之后会昏死过去。

在母亲和医生的谈话中，她知道了，爸爸这是病，是产后抑郁症。她坐在凉丝丝的铁椅子上，顿时产生了对生育的害怕。

她看的书、教育她的老师都在告诉她，生育是伟大的。她也一直这么认为，生育可以诞生像沈潦像她自己一样的生命，生命的诞生本身就很伟大，孕育生命这件事情更是一件壮举。她第一次知道生育夺走omega的笑容、快乐与健康，会给omega带来眼泪、痛苦与疾病。

还好她不是omega。沈渔看着婴儿摇篮里的沈潦想，这个小屁孩也很幸运，她也不是omega。她们都是alpha，不用生育，不会有产后抑郁症，不会因为剪刀刀刃朝着自己而留下眼泪。

她才五岁就已经意识到了alpha这个身份会给未来的自己带来多大的优势。

omega失去了他的花园，得到了一个皱巴巴吐着口水泡泡的孩子。alpha什么都不会失去，也可以得到。

沈渔垂眸看着沈江，也许沈渔出生的时候，沈江看她就跟她看沈潦一样：这个小屁孩夺走了爸爸的那么多快乐，真是个讨厌鬼。

她一想到沈江会这么想自己，视线也移到了她身上。

沈江见她盯着自己，瞥了一眼：“别看我，看新郎新娘，要切蛋糕了。”

沈渔回过神来，新娘已经划下一刀。蛋糕刀讨巧地做成了宝剑的样式。新郎握着新娘的手，刀悬在蛋糕上，闪光灯亮了几次之后，他们才一起划下这一刀，宣布婚礼的第二阶段开始了。

自助式草坪婚礼，酒水餐食管够。

沈渔拎着手捧花起身，转身，跨过人群，正好与萧月霁四目相对。

人群如潮水，起起伏伏，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昏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比太阳还要耀眼。眼睛里倒影着沈渔的模样。

微风起，枝叶蹭得她手指发痒，痒钻入骨骼一路向上爬。沈渔想，自己是不是该把这捧花给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