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客厅，钱莉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醒了？给你煮了花生馅儿的汤圆，不过敏吧？”

“谢谢你。”宋玉抿出一个微笑。

钱莉每天都起得很早，这几天的早饭都是钱莉做的，宋玉心里暖融融的。

一碗汤圆吃了十几分钟，宋玉盯着碗壁上的青花出神，钱莉走过来轻轻碰她她都没反应。

“宋老师。”钱莉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宋玉回过神，懵懵地看着她。

“宋老师，你是不是在想最近的娱乐新闻啊？”

钱莉太直白，宋玉紧张起来，不知怎么开口。

“别难过，别气着自己。”

没想到钱莉竟然在开解她，宋玉一听就觉得有些委屈，她把自己和外界的联系封锁了许久，这还是出事以来第一个安慰自己的人。

没有问她是不是真的，而是让她不要难过。

宋玉越想越委屈，眼前渐渐模糊，啪嗒，一滴眼泪掉下来。钱莉伸手抽了一张纸，往她眼前送。

“为什么他们都要那样说我？”宋玉喃喃地问。

“嗯，我觉得你根本不用在意，这些舆论能影响到的人只有你，也正是因为这样，只要你不否定自己，又有什么能够伤害你的呢？”钱莉认真地说。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我好像做不到......”宋玉抹掉眼泪，鼻头红红的。

“可是你必须调整状态，因为你今天还有课。”钱莉的语气严肃起来。

宋玉攥紧手里被打湿的纸巾，望着桌面说：

“我就是怕这个，我怕他们......学生们会对我失望。”

“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我没做错，我没犯法，也没破坏人家的家庭，也没有不爱护公共设施......”

钱莉笑了，握住宋玉的手：

“对呀，你什么都没做错，学生们为什么会对你失望？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也都相信了媒体的说辞，单身男女之间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不是很正常吗？那群人自我高潮无非是因为没有性生活罢了。”

宋玉怔住，钱莉老师竟然这么说......真是太令人钦佩了！

“而且，你自己也说过，乌合之众的欢乐是最低级的欢乐...要么被他们的唾沫淹死，要么乘洪水之势青云直上。”

“？”宋玉抬起头，这话的确是她说过的，但钱莉为什么会知道？

“嘻嘻，上学期听过你一堂课，你当时就是这么对学生们说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也不会忘的！”钱莉不好意思地笑了。

宋玉更不好意思。

“谢谢你，钱老师。”宋玉由衷地感动了。

“去吧，赶紧去上课，打起精神来。”

“嗯！”

......

话虽如此，真正到学校之后她还是紧张。平常上课她总会提前五分钟进教室，今夜她在茶水间里等上课铃声响了之后才推开门进去。

一个教室装了八十多个学生，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看着她，无需提醒，整个教室安静地出奇。

她深吸一口气：

“开始上课。”

......

这一上午过得出奇地慢，宋玉脸上看不出什么，其实背后一直冒冷汗，她怕学生会突然问，在心里一直排练台词：

“媒体在胡说。”

“别八卦。”

“我和他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吗，宋玉又想。

......

好在同学们给予了她足够的尊重，除了两个问问题的学生让她虚惊一场，她一上午没跟任何人说话。

上午的课结束了，宋玉疲惫地把教案关上，打算赶快回宿舍，却被池悠拦住了。

三个女生照常等着她一起。

“宋姐姐，二楼食堂开了一家很好吃的牛肉饭。”

“对呀，咱们一起去吃？”女生们笑得依旧很可爱。

宋玉很抱歉地拒绝了：

“我待会儿得去搬家，我换租了，东西还没收拾完呢。你们去吃吧，改天咱们再一起去，嗯？”

“那......好吧。”池悠有些失落。

“宋姐姐注意安全！”

辞别了三个女生，宋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更不想敷衍了事。

出校门的时候遇到两三个老师，宋玉在她们身后走得慢吞吞的，直到他们过了街才敢把脚步加快。

我这个样子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宋玉腹诽。她把腰背挺直了，努力和从前一样正常。早上钱莉对她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反反复复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但效果微乎其微。

因为她总是想到李立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