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

在不在紫宸殿？”

璃人痛到虚脱，整个身体都在冒着冷汗。她意识已经抽离大半，顾梓辰的话，就如同风雨雷电的黑夜，自虚空中传来的一声渺茫的呢喃，她需要用尽心力去捕捉。可是即便捕捉到了那话的意思，她也再找不到声音来回答。

她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声。

“不，不..”但不什么，却发不出来。

可是也是在将顾梓辰映入眼帘的这刹，她的身体好似穿入了另一个人魂魄，她的记忆里，竟瞬间闪过了那个与她同名的也叫璃人的东翎国主的一生。腹部的绞痛没有半点减弱，可下颌被捏的感觉却突然清晰可感。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一掌将顾梓辰击退了半丈远。

“滚开！”怒斥从她口中出，使她觉得熟悉且陌生。

可须臾，那魂魄又似脱离了身体，她再次感受到了疲软无力，最后的一丁点意识也在淡去。一小会儿，她似乎困得狠了，靠着墙阖了目垂了手。

楚玉见顾梓辰被击退，赶紧拔剑出鞘抵着璃人，只是刚走近，璃人就闭了眼。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好一会才移开，然后转身对顾梓辰说：“殿下，人已经死了。”

可顾梓辰还惊诧在她适才极具攻击性的一掌上，好一会儿他才点头，交代楚玉收尾，自己出了刑部大牢。

出来外面时，天地已经一片浑浊，先时还月郎星垂的天，此时竟落起了大雨。有侍卫早将伞备好，在旁边端正的立着。

黑暗中，披着蓑衣的两个人，抬着一床破席子，一深一浅的踩着泥坑。他们见到了目的地，便将席子连人往深坑中一丢，拍了拍手，又抹了几把脸，飞快的离开了这个阴森腥臭的地方。

雨落成帘，砸在乱葬岗中数不尽的死人身上，发出的响声，在阴暗的氛围下，更显得瘆人。

乱葬岗是人间阴魂出没最为频繁的地方，每日子夜，新来的尸体上，就会亮起点点星火，似流萤在其面上旋转一周，然后从其额头进入，到其脑海深处，勾出生人魂魄，魂魄离体，与勾魂阴差一同进入地下鬼府。

此时，裹着璃人的席子自己打开，一点萤火自浓黑中显迹，飞落至璃人额心，然后慢慢在额间显现。

须臾，萤火出来，开始往璃人双足方向移动，并在越过双足后，化作两个阴魂。阴魂一黑一白，长舌白脸。两鬼对视一眼，再转头看向璃人，接着各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轻轻一撩拨，璃人即刻魂魄出体。

魂魄一袭红衣，被勾的端正后，睁开了眼。她睨了眼前两鬼一眼，似有些惊诧，同时朝周围逡巡，目光最终落在身下躺着的自己身上。往事如潮水涌来，可她只微微拧了拧眉。

无形线牵引着她随着两鬼的移动而移动，她被迫随行，那无形线像是专门克制她似的，在她竭力挣脱后没有半点松动。她有口，有意识，知道自己是谁，如今在做什么，可这些此时就像是安在她身上的摆设，毫无用处。

不多久，她跟着两鬼飞速的穿过了一片辽阔的阴林，林中空寂森冷，即便她是魂魄之体，也被这压抑的气氛累的魂体沉重。

一路上，两只鬼始终保持着走的动作，璃人只能盯着他们披到大腿部位的长发，还有整齐划一，没有生气的步调。

不知过了多久，阴林终于到了尽头，即将走出林子时，璃人抬眸去看，只见前方是一片起伏的朦胧的黑色，展眼望去，一望无垠。

当走过林子到朦胧的黑色空地后，再往前时，每经过一道黑影，那黑影的具体轮廓就会很清晰的呈现出来，那是鳞次栉比的带着地狱色彩的建筑，是黯淡的光，压抑的缤纷。

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程，两鬼终于停了下来。璃人顺着他们的眼光看去，前方不远处，赫然立着一所极高的黑色建筑。建筑装饰新奇，在看得见的视线距离里，环绕和漂浮着数不尽的奇形怪状的鲜活的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