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
露气寒冷,秋意更浓。
中秋过后,鸿雁南飞,谢姊衣望着最后一批翱翔赶路的鸟儿,若有所思。
阿爹阿娘已经走了几日,算着日程这会儿想必已经抵达了嘉仪郡。
风雅小楼的掌柜虽不敢明目张胆的与姜府作对,但若使点法子暗里接下阿爹的酒货,也不会轻易被姜府发现。
只是时日一长,风雅小楼忽然又售卖起了酒水,况且阿爹阿娘酿的酒素来回购率极高,买的人多了,消息自然会传到姜府。
谢姊衣想了想,若是此番爹娘生意谈成,她得跟着去送这趟酒,将随身空间里的酒一次性卖给那掌柜几千坛,甚至更多,也够那风雅小楼使个把月。
阿爹阿娘也不必隔一些日子便去卖酒,果真被姜府发现,天高皇帝远,想来那姜府也不会为了个平民老百姓大动干戈。
有失身份不说,还容易落得个欺压百姓的名声。
谢姊衣舒了口气,从小凳子上站起来,一路进了厨房。
浓浓的药香味儿扑进鼻子,谢兰怕苦,大夫不知加了什么进去,在不失药性的同时还能让那药喝起来不那么苦涩,所以闻着也是一股香香的草药味。
谢姊衣将药倒进碗里,连着一直温着的粥端到了屋里,谢兰这几日身子并不好,每日昏昏沉沉地睡着,到喝药的时辰才会起来活动一会儿,精神头竟是颓靡了不止一点。
“姐姐,阿爹阿娘何时回来,你熬的粥都不好喝,一股糊味。”
谢姊衣摸摸他的头,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坐着,“什么糊味,你鼻子有毛病了,快喝点粥垫垫吃药了。”
谢兰躲开谢姊衣盛着粥递过来的勺子,将碗接过来几口喝了,然后又喝了药。
谢姊衣将两个空碗摞在一起,看向谢兰:“你这胃口倒是好的很,吃不吃糖糕,明日去给你买。”
谢兰一听颓靡的双眼忽然亮了几分,但想到阿爹阿娘不在家里,有暗淡了下去。
“阿爹阿娘都不在如何买,他们还特意在临走前,嘱咐了姐姐跟我要乖乖待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谢姊衣道:“明日吃完午饭我就去,没事的,只不过两个时辰,我就回来了。”
谢兰喝了好几日的草药,嘴馋得很,虽然很想吃糖糕,但还是佯装道:“算啦,算啦,我这几日不怎么想吃糖糕,姐姐等阿爹阿娘回来,让他们给我买罢,你自己去也不怕遇着歹人又给你拐走。”
老气横秋!
谢姊衣看着谢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又想笑又心酸。
谢兰身体弱了些,再加上自家的条件,经常会被邻舍与其他家的孩子嘲笑欺负。
在这种环境下,谢兰性子看着活泼懂事,内心却是有些敏感的。
平日能不麻烦阿爹阿娘,就不麻烦。
想要什么东西,也只是想着,从不说与他们。
就如此刻一般,明明想吃糖糕,却还是怕自己在路上遇到意外而拒绝。
谢姊衣叹了口气,让谢兰躺下睡觉。
“我去做晚饭,你歇着罢。”
门外的枯草摇晃,缝着补丁的衣角擦过泛黄的叶子。
谢姊衣将方才的碗洗干净,搁到一边。
她开始在灶台下添火,炒着自家种的青菜,又热了两个窝窝头。
谢姊衣做好后坐在谢兰旁边草草吃了一点,就对还没有吃完的谢兰说道:“阿爹阿娘回来便又要去送酒,姐姐提前去将酒窖里的酒坛子取出来,你吃完乖乖躺着休息,不要乱跑。”
谢兰点点头,对谢姊衣说早点回来。
谢姊衣穿上秋袄,到了阿爹阿娘的酿酒作坊。
作坊里几日没人照料,屋里的坛子上都积了些灰尘。
谢姊衣进了酒窖,数了一下可以卖出去的酒的数量。
到处都没有看见狸花猫,大抵它自己出去找吃的了。
谢姊衣进了随身空间,本来将空间升级到中级,还需要再依照之前三年酿的酒再酿九次,但现在必须加快速度,谢兰已经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
月上枝头,夜色如一汪稠墨。
再空间里酿酒有特殊加成,不像外面酿酒那么费功夫。
谢姊衣在随身空间从戌时待到寅时,也就是从晚上的七点到凌晨三点。
她足足酿了八个小时的酒,一刻未歇。
谢姊衣揉了揉酸乏的身体,将最后一个坛子的坛口封好,出了空间。
狸花猫不知何时回来的,窝在高处。
月光透过泛黄的窗牖,洋洋洒洒地照在狸花猫身上。
狸花猫许是几日未见人,一时见着谢姊衣被惊了一下。
它应是在外头的小溪旁抓鱼吃饱了,此时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扭头看了谢姊衣好一会儿。
直到谢姊衣叫它,它才跳下来,亲昵地蹭了蹭谢姊衣的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