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摊与咖啡馆

流苏，薄暮不由得想起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的芳香吸满法国夏天阳光的味道。

咖啡馆好像都很喜欢往墙面上种花。

薄暮想起之前和许霈一起去过的咖啡馆，各式各样红艳的花朵争先恐后地从墙上涌出，又恰好把店名露出来。

店名还是手写体，薄暮深刻地记得第一个单词是“La”，这个单词急促而短，在词里的时候也像一个装饰。

许霈说这家咖啡馆无论是名字还是外表都像一个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

她那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她拉开店门，点了一杯拿铁，转过身询问Gris的功夫中她想起来。

她当时好像说：“浪漫吗？法国的结婚率更浪漫。”

许霈听出来她在说反话，也对法国一路走低的结婚率无可奈何。

“你是法国人吗？”行动快于思考，薄暮的嘴替她先问出这句话。

“不是，”他刚点完单，还没转过身来，“我是中国人。”

有什么比他乡遇同乡更印象深刻的事？哪怕她曾在法国居留过很久，也依然无法抹去对法国淡淡的疏离感。

薄暮一下子换了中文，这下她才感觉自己切实地踏在土地上：“你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他的手指在点单处的台面上划过，比划了一个名字：“喻池。比喻的喻，池塘的池。”

台面被擦拭得干净，手划上去没有灰尘擦去留下的痕迹，她依靠着他的动作和话语，大致拼凑出这个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她说。

她停顿，想起要介绍自己的名姓，“薄暮。就是黄昏的那个薄暮。”

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薄暮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神色。

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只是想起中学时代的一篇课文。”

“哦——”薄暮说话又拖长尾音，她顺手撑在台面上，“我猜是不是‘薄暮冥冥’这句？”

“嗯。”他说，“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黑夜快要到来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她引用雪莱的诗。

言外之意Gris听懂：“嗯，所以我还会想到第二天清晨的太阳。”

谈话间薄暮的拿铁做好，她把杯子幅度不大地往前一推，拿勺子在杯壁上轻碰一下，听到一声好听的“叮”。

“Cheers.”她说。

杯中的咖啡向外氤氲苦涩而香醇的气息，瞬息扑到鼻腔里。

他的饮品还没做好，但他像昨晚那样，做个碰杯的手势：“Cheers.”

薄暮想到一句说出来只有他和她才懂，旁人听来觉得无厘头的话。

没有思考，她顺口就说出来。

“一个巴黎的九月，我们在咖啡馆里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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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悠闲的午后。

薄暮结清200欧后问他：“明天，有没有兴趣去看画展？”

“我对绘画艺术的感知力不算很强。”他说，“但我有兴趣。”

“那就很不错了。”薄暮说，“循序渐进。你对绘画艺术的感知也许像一张只被画了寥寥几笔的画纸——明天你要做的就是再添上几笔。”

她挥挥手，熟练地说：“祝您拥有美好的晚上……啊，也祝您拥有一个美好的午后，先生。”

她转身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