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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帝高调地提拔了边州刺史杨骏,让他顶替张柏元治粟内史的位置,而刚遭罢黜的张柏元则被关押牢中。就连高阳帝本人也一连几日称病罢朝,除月暄之外,不见外臣。
一连串的波折让整个清都都很不安宁,许多人蠢蠢欲动,终于,月暄收到了康懿长公主的请帖。
康懿长公主请他在私宅一聚。
曲径通幽,光影明灭,廊中婢子发挽随云髻,折腰推开轻薄的纸门。
红纱笼罩的四角宫灯发出绒绒的暖光,月暄站在门外,一袭落拓单袍,蹙金浮光锦丝光色摇动,他着皂靴,踩着厚实的红地宫毯走进来。
“公主。”他站在那里笑了下。
长公主恍了下神,旋即起了身,说,“明熙啊,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这间别致的雅舍里坐着五六个人,皆为朝中勋贵。
他们作为陪客,抬手请月暄坐到上首,都是和颜悦色,恭敬客气的模样,不曾说多余的话。
长公主亲自给月暄斟了杯酒,问,“明熙可还记得邀云之舞吗?”
月暄抬眸看向她,长公主笑得暧昧,她返身坐回去,击掌三下。
歌声轻扬而起,帘幕半遮,纤细婀娜的少女面覆薄纱,曼妙身姿影影绰绰。她纵身起舞,乐音忽转急,伸展云袖,轻晃身腰,舞如莲花旋,宛若天上人。
皎皎绮罗光,轻轻云粉妆。美人蓦然旋身,一双潋滟的眸里水光荡漾,脉脉含情,欲说还羞。
长公主掩袖轻笑,她似已微醺,两眼迷离地靠过来挽住月暄的手臂,把脸贴上他的肩头,涂了红蔻丹的手指向轻舞的少女,在他耳畔低低笑说,“明熙,你看她像谁?”
月暄冷淡地斜瞥了一眼长公主近在咫尺的脸,沉默不语。
他低头转动自己拇指上的扳指,锃亮的银白色,铸成獠牙吐信的毒蛇形状,镶嵌一对猩红宝石,似有粘稠的血液在其中流转。
长公主调笑着要去抓他戴扳指的手。
月暄立马攥起拳,抬手轻轻推开她。
长公主被迫坐了回去,她看向月暄的目光冷了很多,说,“你这人一向健忘,该不会连兰因也忘了吧。”
兰因……兰因……舞阳公主司兰因。
月暄面不改色,他屈指轻叩空掉的酒杯,头也不抬地说,“没忘。”
长公主眼含探究,眼珠不错地看了他很久,忽然抬手叫停。
翩翩起舞的少女顷刻跪倒在地。
她白净美丽的小脸粉黛不施,垂首间露出一截玉白的颈子,连同白生生的耳畔都升起一抹淡淡的绯色,如花似玉的年纪,嫩得像能掐出水来。
何清菡偷眼去看上首的月暄,那是个无上英俊的男人,有着独属上位者的矜贵疏离,沉稳淡漠。
何清菡心头如有鹿撞。
“清菡,大王的酒杯空了。”
长公主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她端坐着,眼神斜睨,面色不善地朝何清菡看去,好似已经完全猜透了她的心思。
长公主的目光犹如实质,何清菡的脸顿时如同红透的苹果,仓促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