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
七夕后,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雨,潮湿且闷热。下雨天似乎也能影响心绪,自那日从宫中回到公主府,容嬅一直闷闷不乐,足不出户,对外称病。
许是装多了坚强与镇定,忘记自己也是肉体凡胎,有悲有喜,有胆怯,有懦弱。
不知何时起,她也开始羡慕起那些男耕女织的寻常百姓。放下肩上的担子,做一个平凡的人。开一家小小的铺子,卖些吃食。
到了夜间,雨愈发地大,噼里啪啦地肆虐着枝上娇嫩的桂花。
“唉——这雨下个没完没了。公主赠我的新衣裳都湿透了。”锦画打着伞从雨里跑进屋檐,埋怨道。
“你这是去哪儿弄的?快擦擦!”锦书掏出帕子递给锦画,再帮她把伞收好。
“我去珍华堂查账簿了,宫里的事有了着落。遇着田尚服,还打听到了另一个消息。”今儿收获满满,锦画一时忘了全身的狼狈,胡乱擦了几下脸,就要掀开帘子进屋去。
“诶诶诶,先去换身衣裳再进去。”锦书拦住她。
锦画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一时间忘了。”
......
待进了内堂,锦书就见着容嬅倚在小塌上,手中鼓捣着一个黑匣子。
等容嬅抬起头,眼下乌青,引得锦书急忙上前去触摸容嬅额头,并无发热。
“公主面色不虞,身子可有不适?”
“无碍,昨夜没有睡好罢了。锦画,珍华堂那儿查的如何?”
“回公主,碧玉狮子是从始平县衙走的账,画押的是县衙的主簿。至于名目,只说是祝寿。但我查了账,这只碧玉狮子是去年十月出了珍华堂,但丰邑郡王的寿辰是在八月。”锦画将查到的东西一一禀告清楚,生怕漏了什么。
“公主,还有一事,我今儿在珍华堂遇上了田尚服。她说道,胡尚服从库房划走了六匹云锦为陛下制衣,且——”
锦画说到这儿停下来,似乎是难以启齿。于是走上前,低声说,“且有两回送衣,她都是亲自前去。”
“亲自前去?”容嬅蹙眉,虽没有明白锦画的意思,但也察觉到这样不合规矩。
“据胡尚服身边的小女官说,这两回,陛下都在沐浴。”
锦画面露嫌弃,实在不耻。锦书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一阵青一阵白,胡尚服太胆大妄为。
容嬅听完后,心里定了,“无妨 ,陛下自有他的打算。锦画,你把查来的东西,传书到宫里头,让陛下悉知。”
锦画得到指令,立即去办,好久没有用信鸽了
,不知道御风喂养的如何了。
锦书还留在内堂,细心如她,“公主这些天不爽利,是为着楼将军的事吗?”锦书性子细腻,从容嬅回来那天,她就瞧见容嬅不对劲。接着,一连几日,不仅夜间睡不安稳,中午也不曾小憩,所以眼下乌青。
容嬅摇头,不再言语。
锦书见状,无奈叹息,只好退下。公主有难处,只会闷在心里。站在廊下,虽不知发生何事,可她期盼这场雨快点停下。
......
算算日子,楼庄有七日没有见过容嬅了。他去丹凤门看过簿子,最近的一条记载,还是七日前。
七日了,音信全无,楼庄抿唇,眉头紧蹙,心中发堵。案牍房的主簿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哆嗦着要回楼庄手中的簿子。
这一幕恰巧被上值的张德豫见到,“楼贤弟,你这模样像是要吃人了?”说着给主簿使眼色。
主簿迅速领会其意,连忙退下。
楼庄思绪被拉回,可心中郁结更甚。“张兄。”
张德豫见楼庄魂不守舍的模样,甚是不解,但本着好意,劝说道:
“楼贤弟,你是遇着什么事了?说出来,我也好帮你开解。”
楼庄虽然性子冷淡,不爱言语,但从未像现在这样,眼睛结了霜,叫人发寒。
“张兄,倘若惜雁嫂子有七日未同你说话,你会如何?”楼庄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
张德豫哪里舍得和惜雁吵嘴,他对惜雁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这个问题,他答不出。
楼庄想到了这一层,于是换了问法,“我有一友人,他的夫人已有七日不见他,也不递个信,该当如何?”
张德豫反复咀嚼这句话,生出一丝怪异之感,认真道,“许是你那友人不知怎的,惹怒了他夫人。”燕北贤弟也即将成婚,怎的又闹了别扭?不过,楼贤弟果然是位好兄长。
楼庄点头,感觉张德豫说的有几分道理。“该如何做才好?”
“不如送夫人喜欢的物件,再哄上一番。”这当然是张德豫道听途说来的“经验”,希望对燕北有用。
楼庄若有所思,希望张兄所授的法子有用。此刻,他还不知张德豫已然想偏了,以为“友人”是燕北。导致直到燕北成婚这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