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
牵住他,拉得更近些。
严明恩替她将帷幕合拢些,柔声问道:“入秋了,在河边冷不冷?”
皎皎摇摇头:“你方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当世算不算太平盛世。”严明恩捏捏她的掌心。
“我在梁京大内待久了,所见皆是歌舞升平、安居乐业之景,不知其余州府民生如何。若有朝一日得以远行,你可愿放下一切,随我同往?”
“当然。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皎皎不假思索,一口应下。
严明恩揉揉她的脑袋,笑着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总想着你我再贴近些。”
“是很贪心。”皎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但比不过我——”
皎皎挺直胸背,昂起头骄傲道:“我才不会只满足于贴近。我要你无时无刻、满心满眼都是我。”
严明恩失笑道:“我已经是了,皎皎。”
“那咱俩就是天生一对,嘿嘿。”
夜渐深了,汴河上河灯悠悠荡去,不少小娘子手托花灯走近河边放灯,准备结束这七夕佳节,经过皎皎与严明恩身旁时好奇地瞥视一眼。
皎皎略不自在地拽拽严明恩地衣袖:“咱们回去吧。”
严明恩转至皎皎身后,推动素舆。
就在二人即将远离之时,一声娇软忽然传来——
“明恩哥哥!”
严明恩步伐一顿,皎皎亦被惊得扭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位装扮简朴的美妇人牵着一位同孙清和差不多年纪的瘦弱女娃。美妇人的小脸净白,一双纯真的圆眼睁大,泪珠滚落颊边,模样可怜极了。
她扭着细腰,梨花带雨地扑过来,留下咬着手指怯生生看来的女娃。
严明恩推着皎皎急匆匆躲开,美妇人没刹住,一头磕在素舆的轮上,额角瞬间红了一片,她疼得眼泪扑簌簌落下,好生可怜。
“明恩哥哥~”
美妇人音调婉转,似要将这四个字唱出一曲歌儿来,“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燕燕呀。”
燕燕?
梁皎皎冷下脸,抱胸闷闷地看这老套的闹剧。呵,哥哥?认不认得我?
这种事竟也能被她给碰上,看那妇人委屈的神情,皎皎一时竟不知自己与她,到底谁才是白月光。
严明恩的面色明显阴沉,斥道:“滚开!”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隐隐有围来的趋势,严明恩当即推着素舆阔步离开。
何燕燕愣了一下,抱起女娃小跑着跟上,话音中带着气喘,不住地说什么“从前在宫里……多次照拂……”
皎皎听得火冒三丈,偏那妇人跟得倔强,严明恩怎么也甩不掉。
皎皎忍不住将扶手拍得‘啪啪’响,掌心一阵火热,她压低声音咬牙道:“躲什么!找个地方给我说清楚!”
严明恩只好在附近的偏僻处停下,何燕燕抱着孩子跑了好条街,终于得歇。
她将女娃放下,扶墙靠了好一会儿,带了些埋怨,继续说道:“明恩哥哥,五年前是你拖了范都知的关系送我出宫的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严明恩刚要否认,却见何燕燕怀里掏出了一个木雕,皎皎看得清清楚楚,尽管雕刻得歪七扭八,但那分明就是克洛洛的模样!
皎皎气得猛然站起身,右腿一痛又失去平衡跌坐在素舆上。
她一把拂开严明恩的手臂,就算那什么燕燕的嘴里十句有九句是假话,那还有一句为真不是?
无论哪一句是真,都足以让皎皎心寒了。
哦哦!送出宫、送木雕,原来不止对她一人,她自作多情了!
想想之前说的软语甜言,皎皎泪水瞬时漫过眼眶,幸好还有帷幕替她遮掩着。
她深吸几口气,咬唇压下怒火,手却伸到严明恩背后,掐住。
严明恩有些吃痛地挑眉,待皎皎收回手后,上前将燕燕手中的木雕夺来:“你哪儿来的?”
这是他之前做的残品,不是都藏在箱底吗?怎么到了这女人的手上。
“我从没将此物送给过别人,你嘴里若是再吐不出一句真话,我即刻就将你押送去官府!”
何燕燕有些慌了,严明恩与那素舆上女子之间的亲密,她看得分明。
眼见严明恩就要怒了,她忙拉着女儿跪下,细腰塌软,解释说:“明恩哥哥,求求你救救我们母女!如今就只有你能救我们了!”